聚命者烏信,在兩個月的時間裏,彙聚命格三十七次。
按照他的說法,他彙聚一次命格,需要間隔三天。
按照他的說法,他絕對不想和薑閑霧沾染任何因果,不想陪著他去打一場沒有勝算的戰爭。
但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他還是在拚命,不報期待,不問原由。
薑閑霧也從來不交代什麼,在他做出確切的成果之前,他也不敢對雲朵之外的人許下期望。
兩個月裏,烏信滿打滿算也隻能彙聚命格二十次,可他瘋狂的彙聚了三十七次命格。
其實十七次為“吉命”,二十次為“凶命”。
吉命全部裝載在周白榆的身上,凶命則自己消化。
早在薑閑霧說服雲朵之前,烏信以自己的氣運,彙聚出了命格——萬事皆宜。
萬事皆宜是一個藍色命格,再往上還有紫色命格,紅色命格,暗金色命。當然,也有類似諸事不宜這樣的凶命。
烏信也不多說什麼,他早就有了覺悟,凶命就自己用,正好凶命可以讓他清醒,讓他明白現實到底有多絕望。
所以後麵兩個月時間,他比周白榆瘦的還誇張,仿佛是在這裏生存了幾十年的人一樣。
時間倒回周白榆說服雲朵的前一天。
在裝載命格“萬事皆宜”後,周白榆也沒有辜負烏信的努力。借著命格特有的“做任何事都更順利”的屬性,他完成了一次“微小的奇跡”。
……
……
薑閑霧要做的東西,是一個類似醒夢無常項鏈的,能夠藏匿光的東西。
異化的前提,是需要物品的。
要藏住所有人身上的光,那就需要所有人身上都有這件物品。且必須是時刻佩戴都不會引起懷疑的。
另外,這件物品本身是有保護人類的基礎功能的,因為根據周白榆過往的異化經驗,他異化的物品,似乎總是和物品本身能夠產生一點關聯。
他異化過梳子,梳子的能力雖然是梳頭獲取記憶,但說到底,也和頭部有關係。
絕對時刻裏,他異化了許多奇怪的規則物品,但仔細想想,那些物品不管是正向異化還是邪向異化——
水晶球也好,卡牌也好,衣服也罷,或者那個接頭霸王洋娃娃……周白榆都感覺,異化出的能力,哪怕略顯牽強,但都可以和物品本身扯上一些關聯。
於是周白榆選中了一個所有人都擁有的東西——囚服。
他在喚起雲朵希望之前,就考慮過雲朵提前發光,會不會導致雲朵陷入險境。所以為了遮擋住雲朵的光,周白榆決定對囚服異化。
他扒下了心葵的囚服,算是將其當做自己的異化素材。
心葵倒也無所謂,在這個地方,人類都是行屍走肉,活得還不如個畜生,沒有了那件囚服,也不會有什麼關係。
同時,在心葵看來,薑閑霧的想法無異於癡人說夢。因為薑閑霧要做的事情——是定向異化。
亦即要讓一件物品,異化出一個確切的功能。這怎麼可能做得到?真當自己是天選之子嗎?
可他詫異的發現,薑閑霧的異化成功幾率比正常異化者高出不少。
且詭異無比的是,薑閑霧異化出的物品,經常會有好幾個詞條。
這讓心葵羨慕得兩眼發直,他以為隻有薑閑霧提到的那個和會長一起出生入死的異化者,才擁有這種能力,沒想到薑閑霧也擁有。
這也是心葵第一次感覺到,似乎異化者,不是那麼坑的。
異化,便是讓一件物品有新的可能性,而新的可能性,就會帶來差異,混亂,以及變數。
九大職業裏其他八大職業的強大,似乎使得順境和逆境裏,都沒有異化者什麼事,除了百川避難所,心葵甚至都找不到公會收留自己。
但這一刻他發現,在比逆境更可怕的絕境裏,異化者才是唯一的希望。
靠著命格的幫助,靠著周白榆不要命一般的異化——
這場無盡的夜色裏,似乎終於有了讓光滲透進來的缺口。
這個缺口很微小,微小到誰也不認為這樣的缺口,可以對這無盡的黑暗造成什麼影響。
但當心葵看到雲朵身上的光,被自己那件囚服遮擋住的時候,他的身體裏還是湧出了光明。
哪怕心葵不斷告誡自己——“不要產生期待,不要擁有希望,敵人依舊是無解的存在……”
整個人卻依舊不可控製的變得明亮起來。內心的希望根本就是止不住的湧現出來!
到心葵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壓抑住那種期待,而這件囚服隻有一件的時候,他隻能安慰自己:
“沒關係的,就算我發出了光,不過就是被夢魘摧殘一頓罷了,我的內心永遠會有希望!我絕對不會淪為暗種的!”
“如果明天我的光黯淡下去了,我相信到你需要我的那一天,我還能被喚醒的!”
“薑閑霧,我相信你!”
其實距離成功還很遙遠,周白榆做的事情,隻是朝著可能是成功的方向,邁開了一步罷了。
這能夠遮擋住光的囚服,目前隻有一件。
而要逃離夢境,還需要數不盡的囚服。製造出一件尚且如此困難,需要烏信和薑閑霧聯手耗費大量心血。
可心葵的內心,還是期待不已。不管這種東西能不能量產,不管這需要多久,這總歸是一次從無到有的突破。
不過周白榆要做的,可不是一件一件的去賭運氣。
從無到有的嚐試完成之後,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周白榆一共隻完成了幾個骨幹成員的囚服異化。
除雲朵外,心葵,烏信,洛回,也都有了同樣詞條的異化囚服。
但古怪的地方也在這裏,心葵雖然拿到了囚服,終於不用小心翼翼的藏著內心的期待,可他發現,烏信和洛回的囚服,薑閑霧並沒有交給他們。
“因為對於他們來說,還需要看到更大的勝算。否則,眼前的希望依舊是虛假的希望。”
周白榆隻是簡單解釋了幾句。
在之後的一個月,雖然也在不斷異化,但根本沒有問其他無光之國的人要囚服。
薑閑霧隻是一個人在不斷異化囚服,正向異化的概率讓心葵瞠目結舌。
配合著烏信給予的吉兆命格,經常就四次五次就出現了一次保底……
但心葵越發的費解——即便異化出正向物品了,薑閑霧也仿佛當這件物品不存在一樣。
兩個月的時間裏,薑閑霧就像是一個無情的異化機器。
異化,體能耗盡,休息到能夠完成一次異化吃程度,再異化,再體能耗盡……
每天異化的次數有限,在不能異化的時候,周白榆就盡可能與雲朵一起,和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認識一番。
兩個月,自然不夠周白榆認識這裏成千上萬的人。
但有了雲朵的幫助,周白榆至少把這裏最有話語權的那些人認識了一番。
周白榆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異化成千上萬件囚服,他隻能利用族群效應,讓整個無光之國裏,最有話語權,最能振臂高呼的那群人,在某一天為自己發聲。
人都是有感情的,越是交情深厚,在交托性命的那一刻,情緒便越是炙熱。
而龍夏國的曆史裏,有無數經驗表明,當絕望試圖摧毀一個人的時候,人類總是可以通過拋頭顱灑熱血,扭轉困境。
當然,無謂的熱血無非是為失敗增添一抹悲劇英雄主義色彩。
周白榆要的是勝利。而距離光的降臨,似乎還很遙遠。
……
……
枯燥,疲憊,甚至痛苦,這樣的日子不見盡頭。
心葵記得明明有那麼幾次,異化出了正向物品,可周白榆看也不看,仿佛根本不關心異化出了什麼。
他按訥不住好奇,詢問周白榆:“薑閑霧……你到底在幹什麼?”
心葵發現,薑閑霧好像在等待某個東西,但這個東西,似乎與異化的物品無關。
周白榆隻是搖頭,並沒有回答心葵。因為他害怕,害怕自己做不到。
在這種不見盡頭,痛苦疲憊到宛若自我折磨一般的日子,持續到第二個月月底的某一天時……
在心葵都以為,薑閑霧是不是因為異化囚服這件事的工程量過於龐大,有些心灰意冷自暴自棄的時候——
周白榆忽然發出了暢快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棒了!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忽然傳來的笑聲,讓心葵一震。也是在這個時候,周白榆才真正眼裏有了光:
“終於……終於出現了啊!心葵!第二個從無到有,我做到了啊!”
哪怕是異化出能夠遮擋住光的囚服時,哪怕是說服雲朵的那一刻,心葵也從來沒有見過薑閑霧如此興奮。
他這些天看到的,就像是薑閑霧刻意的自我折磨一般,心葵顫聲問道:
“你做到了什麼?”
周白榆閉上雙眼,似乎是沉浸在這一刻的美好裏,他激動不已,人生從未如此興奮:
“的確,異化讓我們有了從無到有的可能性,但僅一種可能是不夠的,我還必須要掌握另外一種可能。在它出現之前,我不認為我們有資格挑戰夜魔。”
“倘若它不出現,成功異化再多囚服,也毫無意義。金乙的失敗已經證明了,僅僅是逃離這一重夢境是不夠的。”
“但在絕境的情緒壓抑之下,在烏信的命格幫助之下,我總算成功了啊!”
心葵不解:
“我不懂,你到底……在嚐試什麼?”
瘦削無比的周白榆,凹陷的眼窩對著心葵所在的方向。
這一刻的他,明明疲倦無比,卻又仿佛徹底重生,他激動無比,一字一句的說道:
“開啟絕對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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