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死丫頭,果然就是個討債的!”
“媽,小悅現在這樣,薑家那邊怎麼弄啊?”
“還怎麼弄,找兩個人,貼點錢,直接送過去!”
“媽……”
砰的一聲後,說話聲漸行漸遠……
任悅迷迷糊糊間似乎看到了兩個身影,一個微胖,一個纖細,在門口慢慢消失。
等任悅再次醒來時身邊隻有一盞昏昏的煤油燈,燈芯在黑暗裏劈啪做響。
“吱呀”一聲,黑黢黢的門應聲而開,走進來一個矮小瘦削的老婦人。
對上任悅睜開的眼睛,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也沒有多一些笑意,“醒了?起來吃點。”
任悅這才注意到她手裏端著個大粗瓷碗。
“你是誰?”聲音微弱,且幹澀。
婦人把碗擱在床邊的矮桌上,“你婆婆!”
任悅懵了,婆婆?
她在說的是“婆婆”吧?
她什麼時候有了個婆婆?這裏又是個什麼地方。
任悅慢慢轉頭打量四周,昏暗的燈光下幾乎看不到自己熟悉的東西,一切都是陳舊且簡陋。
“這是什麼地方?”
“嘎子嶺”
嘎子嶺,一個她都沒有聽過的地方。
任悅又一次昏了過去。
“哎,丫頭!”
太陽初升,任悅這次是真的醒過來了,可是她恨不得立馬再死過去。
在昏迷的時候,任悅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全程參觀了一個小姑娘的18年的人生。
用後世的知識理解,任悅知道自己是穿越了,穿到了這個同名同姓的18歲小姑娘身上。
三天前,小姑娘被親媽告知已經給她找好了婆家,男人是個軍人,家裏就一個老娘。
現在的人對軍人有著天然的敬仰之情,要是有參軍的家人,或者當兵的親戚,連說話都更自豪些。
原本看著這門親事也不錯,還是時下最受歡迎的結婚對象。
可是一個愛慕她的小青年告訴她,這家人家裏還養著戰友的三個孩子,更可怕的是他本人目前正失聯中,且歸來的機會不大。
那不就是剛進門就得成為寡婦,18歲就得當人後媽!
小姑娘不幹,在家裏作死作活但也沒能改變她媽的主意,直接收了彩禮,通知人上門接走就完事。
原主見無力改變她媽的心意,又沒有辦法逃脫,心一橫就直接一頭撞在了牆頭上,就這樣走完了她的18年。
那天任悅迷糊中看到的背影就是原身的親媽和親姐。
而她這個身體就是親媽貼錢叫人直接從衛生院抬過來的。
任悅扶額,她這是個什麼命啊。
她在21世紀就是個親緣淡薄的,如今穿越到了七十年代,還就直接被親媽給賣了。
是的,這裏是1976年的華國。
任悅穿到了黑省齊市下麵一個叫泰安的小鎮。
鎮子很大,但有一個規模不小的鋼鐵廠。
她爸任國華是這個鋼鐵廠的一個廠組主任,每月工資65元,除了煙錢,其餘全部上繳。
她媽餘翠蘭早年是紡織廠的女工,半年前為了不讓大女兒下鄉就把工作讓給了大女兒任樂,之前收入是每月38元。
有個老實到沒有話說的大哥,是鋼鐵廠的後勤,每月工資23元,全部由他媽餘翠蘭收著。
姐姐任樂頂替她媽的工作,現在雖說是個臨時工,但因為人緣好,工作態度端正,也很快就會轉正,每月20元工資,上繳5元。
按理來說,這樣的家庭是不會因為50元彩禮就把最小的任悅那麼早就給嫁掉的。
可誰讓任悅的名聲不好呢?
原主任悅,今年18歲,剛剛高中畢業。
現在從學校畢業後沒有工作又沒有結婚的話是要被安排下鄉的。
原主不想下鄉,工作又沒有影子,隻好同意任母給自己找個婆家,可也沒有想過是這樣一個家庭。喵喵尒説
任悅歎口氣,這完全就是一個在家不被父兄重視,被母親嫌棄甚至厭惡的孩子。
而在記憶中唯一一個給她溫暖的姐姐,其實是嫉妒她,恨不得把她踩在地上的白蓮花。
從記憶裏收到的信息彙總一番後任悅得出這樣的結論:
現在她穿過來了,離開那個充滿設計的冷冰冰的家反倒成了一件好事。
慢慢從床上爬起來,沿著牆壁,小心挪著步子往門外走,她要出去看看。
這個嘎子嶺處於泰安鎮最邊緣的深山區。
這裏原本就是個獵戶村,人口不過二三十戶,早年又搬走了幾戶,現在僅剩十九戶,所以這裏的人基本都很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