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哭著的徐老大,聽到這話,突然抬頭,帶著幾分茫然,孤家寡人嗎?
可不就是說的是他。
他望著漆黑的夜色,已經徹底不見妻兒的蹤影。
明明,今天是年三十的,中午還是一家四口整整齊齊的,怎麼到了晚上,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呢?
……
徐家的事情,已經離開的周致遠和葛衛國,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們帶著徐武,一起坐在了車上。
這是徐武第一次坐小汽車,還有幾分好奇,這裏看看,那裏摸摸。
倒是沒有半點害怕。
葛衛國看到這一幕,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他從業多年,也抓了不少像徐武這樣半大的孩子。
他們白長成少年,卻還停留在以前孩子時的心態,沒有恐懼們不知道害怕,隻知道好玩。
徐武怕是根本不知道,去少管所裏麵,過的日子是什麼樣的。
也不知道,他的未來會因為這一次少管所,而帶來什麼變化。.伍2⓪.С○м҈
葛衛國打開窗戶,望著那暮色沉沉中的低矮房子,朝著徐武問道,“怕嗎?”
徐武聞言,跟著葛衛國打開的窗戶,往了回去,熟悉的家裏和生產隊,已經成了一個小黑點。
半晌,他搖頭,又點頭,“今兒的過年呢,家裏有肉吃。”
徐武十四歲,但是說到底也是半個的孩子。
他追問,“少管所裏麵有肉吃嗎?”
葛衛國不知道如何回答,半晌,他笑了笑,“應該是有的,今兒的是過年。”他們監獄都有加餐,更別說少管所了。
那裏麵關著的都是半大的孩子。
徐武突然心滿意足,“那就好,那我就不怕了。”
前麵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周致遠,聞言都沒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這孩子真是心大。
徐武像是察覺到了周致遠在看他,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比起外表看起來更可怕的葛衛國。
他其實更怕的則是周致遠。
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就是對方一個眼神,讓他就起了雞皮疙瘩。
像極了小時候跑到山裏麵玩,被老虎盯上了一樣。
就是這種攝人,讓人還害怕的眼神。
徐武縮了縮身子,盡量讓自己往角落去鑽,手卻不由自主地捏上了開車門的把手位置,因為太過緊張,車內又太過安靜。
隻聽見哢嚓一聲。
那開門的位置,竟然被他給捏斷了。
這下,周致遠和葛衛國都變了目光,這個把手,可不是豆腐渣做的,極為堅固,這樣堅固的地方,竟然被這半大的少年,給徒手捏碎了。
這——
兩人飛快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鄭重。
徐武捏著把手,整個人都懵了一瞬間,接著就是一陣害怕,“我不是故意的,我就那麼輕輕一捏,它就碎了——”
他抬頭望著兩人,眼神帶著懇求,“別讓我賠好不好?”
他渾身上下,一毛錢都沒有。
徐武的眼神極為幹淨,像是稚童。
語氣也讓人,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周致遠皺眉,目光透著幾分穿刺性,像是要把他從頭到尾都看穿一樣。
徐武害怕極了,朝著葛衛國身旁躲了躲。
葛衛國嘿了一聲,這可奇了,他外表可是比周致遠更為凶殘。
但是,徐武竟然能察覺到,周致遠比他凶殘。
可別小看了這點,他葛衛國手裏雖然也沾過血,但是那是個例,而周致遠可不一樣,那可是戰場上活下來的人。
這種人的手,你指望他能幹淨?
當然這個幹淨,不是貶義詞,而是褒義詞。
對於這種上陣殺敵的軍人,不論在哪裏,都是被人尊敬的。
葛衛國拍了下徐武,示意讓他看向周致遠,“你怕他?”
徐武縮著脖子,點了點頭,“怕。”
“為什麼?”葛衛國指著自己的臉上的疤痕,“我不是比他更凶嗎?”
起碼周致遠那一麵皮子,比他斯文好看多了。
徐武朝著葛衛國身上靠了靠,“他像是山上的老虎一樣,有、殺氣!”
最後兩個字,他措辭好久,才說出來的。
這下,周致遠意外了,能夠察覺到他身上有殺氣的人可不多。
葛衛國更來興趣了,“這你是怎麼辨別的?你見過老虎?”
徐武小幅度地點了點頭,“我小時候走丟過,被老虎叼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