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顧寧暗罵一句,出息!
不就是知道了,周致遠背後做的那些事嗎?
至於這般緊張?
就當一個救命恩人處著好了。
想通了一切,顧寧丟下了火鉗,支著拐杖,在臉盆架子處清了清手,這才出來的。
她一動,旁邊的顧向方就下意識地扶著她。
顧寧一出來,就見到了他們,或者說是見到了周致遠。
周致遠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人群中最為耀眼的存在。
天色擦黑,他穿著長款軍大衣,大衣及膝,迎著院子內的燈光走來。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這大衣在他身上,越發顯得挺拔高大。
等他走近了以後,暈黃的光,在他臉上打下一道陰影。
他劍眉入鬢,眉骨凸起,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帶著幾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就是,似乎清瘦了些,五官也越發立體。
顧寧視線下移,在周致遠的腿腳停留片刻。
似乎,有些拐腳?
有些黑,她看的並不是很清楚。
她試圖在去看一遍,結果。
四目相對。
空氣中,似乎跟著安靜下來。
昏沉的天色,似乎也跟著冷淡了幾分。
周致遠也在看顧寧,上次雪災之後,她原本臉上的嬰兒肥盡褪,隻剩下一個尖下巴,越發顯得眼睛大大,上挑的眼尾,一顆紅痣,在雪膚的襯下,越發顯得勾心奪魄。
隻是,胳膊下麵的拐杖,有些刺眼。
周致遠眉頭微皺。
顧寧張了張唇。
兩人都沒開口。
氣氛卻跟著瞬間冷凝下來。
連原先一進門,就抱起陽陽,拿胡子紮他的葛衛國,都跟著收起了笑容。
一旁跟葛衛國鬧著陽陽,也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大胡子叔叔,你不知道,我姐姐可關心周叔叔了。”
“那紫藥水,我姐都捏了兩天了,還沒做決定!”
他皺著小眉頭,老氣橫秋道,“女人啊!就是優柔寡斷!”
這話一說,原先冷凝的氣氛,瞬間好像是冰雪融化了一樣。
更準確的說,是周致遠周身透著的那清冷,都跟著消散了不少,他眉眼柔和了幾分,“天冷,怎麼出來了?”
他先開口。
一開口,就是黏熟,打破了沉寂。
顧寧臉有些熱,是被陽陽之前說那話說的,她瞪了一眼陽陽,這才朝著周致遠道,“接貴客。”
三個字,明明是帶著嗔怪的。
可是聽到周致遠耳朵裏麵,卻是來接他!
周致遠之前那鬱悶的心情,瞬間消失殆盡。
他嗯了一聲,想要把顧寧背到堂屋去,又覺得自己太過唐突了。
周致遠手背後,踱步,“藥呢?”
語氣中帶著一股子傲嬌的味道。
顧寧啊了一聲,“在我書桌上放著,一會吃完飯,我拿給你。”
門檻處,她穿著大棉襖,有些圓滾滾的笨拙,但是在周致遠眼裏,卻覺得有些可愛。
周致遠嗯了一聲,然後把目光轉向劉淑珍,“麻煩劉、同誌了!”
他本來想喊嬸的,但是不對。
喊劉姐,也不對。
算了,喊劉同誌吧!
劉淑珍將手上的水放在圍裙上擦了擦,笑了笑,“麻煩什麼,是我要謝謝你,上次救了我們家寧寧。”
“周同誌,看你愛吃啥?今兒的你隻管報菜。”
她嘴瓢,一開口,差點喊嬸給你做了。
這,關係亂的。
怎麼喊都不對。
她描補,“還有葛同誌也是!”
葛衛國對著周致遠擠眉弄眼,“那我就不客氣了,劉同誌,你上次做的那個獅子頭,真是一絕,這都大半年了,我還記得味!”
“成!”
“還有藕夾,要裹點麵粉,夾點肉,那焦焦脆脆的,真是讓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掉。”
葛衛國一口氣報了三個菜。
劉淑珍大手一揮,“成,沒問題。”
“周同誌呢?”
她看向周致遠。
燈光下,周致遠麵容似乎柔和了下,“我都行,劉同誌,不用太辛苦了。”
倒是,顧寧補充了一句,“媽,他甜口。”
這一句,一補充。
全場的人瞬間,唰的一下子看了過來。
顧寧拍了下腦門,周致遠吃甜口,還是上輩子的記憶。
顧瑤為了追周致遠,練就了一手好廚藝,什麼糖水啊,糖醋排骨啊,糯米雞這類,基本都包了個圓。
但是,可惜,顧瑤廚藝在好,周致遠這個大冰山都沒能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