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雪,從天而降。
撲麵而來。
掉落溫暖的脖子裏麵,讓顧瑤凍得哆嗦,她氣得發抖,想要尖叫。
想要叫廖家人叫出來給她出氣。
卻被顧寧一句話給堵上了嘴,“安老爺子在顧家吃飯,你可以叫得太大聲一點,最好把安老也叫出來!”頓了頓,她意有所指,“讓他也認識下,你新主人家!”
這話,仿佛是掐住了顧瑤的命脈。
她張大的嘴,一下子就閉上了。
她不敢,她不敢讓廖家人和安老見麵。
更不敢,讓廖家人知道,顧寧和顧建設他們才是廖穀秋他們真正的後人。
而不是像她這種,過街老鼠。
顧瑤所有的話,都一下子戛然而止,她的表情實在是太過驚恐了。
到底是讓顧寧產生了懷疑。
她原本說那話,就是為了詐對方的,卻不成想,她竟然這般害怕。
隔壁的一家人,和安家有關係?
顧寧摁下心裏的猜測,她猛地把搪瓷盆裏麵,最後的一點雪都潑幹淨,冷笑一聲,“滾!”
明明是不同的人。
但是,在某一種程度上,她和周致遠卻出乎意料地重合了。
一樣的簡短,一樣的金戈鐵馬,讓人生畏。
被潑了一盆子雪的顧瑤,絲毫不敢爭執。
她鵪鶉一樣,灰溜溜地整理好衣服,才敢回到廖家。
而她一回去。
就被廖老爺子看到這副狼狽的樣子,“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了?”
按照顧瑤往日的尿性,是一定要狠狠的告狀的。
利用身上的弱點,來打擊報複顧寧。
但是這會,她卻不敢了。
因為安老就在隔壁,她雖然不知道廖家人的真實身份。
但是卻知道,他們和自己奶奶廖穀秋是有關係的。
她是萬萬不敢讓廖老爺子和安老爺子碰麵的。
於是,低頭,捏著衣角,細細怯怯道,“我剛出去倒水,沒想到摔了一跤!”
頓了頓,心疼道,“不小心,摔髒了,您讓叔叔給我買的棉衣。”
她這會也確實像摔了一跤的樣子。
新棉衣沾著水和雪,化開了以後,一片狼狽。
倒是不像說謊的樣子。
廖老爺子有些心疼,“下次倒水,喊你叔去,你別去了!”
頓了頓,看著她怯怯的樣子,越發心疼,“衣服你別怕,髒了咱們就買,一件不行就十件,十件不行,就一百件,咱們家買得起。”
對於,妹妹唯一的後人,廖老爺子從一開始把她接過來。
從上到下,用的全部都是最好的東西。
顧瑤垂眸,她眼裏閃過一絲喜意。
下一秒,就聽見廖老爺子無心地問道,“隔壁是來客人了嗎?”
這話問的不是顧瑤,而是一旁的廖高毅。
廖高毅搖了搖頭,他並沒有出去。
反倒是顧瑤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忙不迭地說道,“來是來了!”
頓了頓,她低頭,欲言又止,“就是,隔壁的鄰居說我,是——”
“說你是什麼?”
“拖油瓶,拖累爺爺和叔叔!”
這話一說,頓時讓廖老爺子注意力轉移了,拍了八仙桌的桌麵,咚咚作響:
“我廖家養自家孩子,用得著讓他們一個外人來質疑嗎?”
廖家!
養自家孩子!
這下,顧瑤徹底清楚,他們的身份了,她眼裏簡直就是藏不住的喜意。
他們是廖家人!
她奶奶廖穀秋的親人!
……
隔壁。
顧寧“砰”的一聲關上門,端著搪瓷盆,站在原地好一會,這才調整了情緒,往屋內進去。
隻是,她還沒抬腳。
原本該坐在桌子上吃酸菜魚火鍋的趙建安,卻站在院內的石凳子旁邊。
就如同顧寧站在門口一樣,不知道站了多久。
更不知道,他聽了多少去。
顧寧的臉上多少有些不自在,她捏了捏搪瓷盆的邊緣,冰冷從指腹傳到大腦,讓她冷靜了幾分。
“建安哥,怎麼出來了?”
趙建安溫潤如玉的臉上掛著淺笑,“就是有些擔心你。”
頓了頓,他抬手指了指隔壁,“她怎麼會住在隔壁?”
顧寧鬆了一口氣,她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還在查。”
氣氛一下子安靜下去。
趙建安嗯了一聲,四目相對。
他話到嘴邊,想問,你是不是還喜歡他呀?
但是這話,在看到顧寧那一張忐忑的小臉時,頓時心軟了幾分,“火鍋煮開了,快進去吧,就等你了。”
察覺到他並沒有再追問下去。
顧寧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