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抬手,熟練地把手臂挽在趙建安的胳膊上,她語氣淡淡,“不必,我已經有補課的老師了。”
補課老師四個字,她咬得格外清楚。
是補課老師嗎?
還是對象?
她沒說,但是周致遠在那麼一瞬間,卻想了很多,他臉色頓時冷峻了幾分,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在射向趙建安的時候,仿佛藏著刀片,生生的要把趙建安給割得一片一片地。
周致遠氣勢多強的人啊!
這麼氣勢全開,特意單獨針對某個人的時候。
壓力幾乎是倍增。
趙建安的額頭上甚至,一瞬間出現了汗意,但是低頭看著自己胳膊上挽著的一雙瑩白如玉的小手。
他再抬頭的時候,溫潤如玉的臉上,甚至還掛著淺笑,“周叔,練兵是你的長處,但是補課,確實我的長處!”
頓了頓,在周致遠幾乎那快要殺人的目光下,他特意點出。
“畢竟,我是清大畢業,而周叔卻高中未畢業就去了部隊,不是嗎?”
這就是趙建安的腹黑了。
拿他的長處,和周致遠的短處來比較。
當初,周家老大犧牲,周致遠臨危受命,放棄讀書。
甚至放棄高考極好的成績,直接去了部隊。
從頭開始。
一路從一位普通的士兵,再到軍校進修,一路坐到現在這個位置。
隻要周致遠願意,他轉業回來,將來就可以衝安州市一把手。
但是,周致遠不願意。
當然,這些,趙建安絲毫不提。
他隻提了對方的短處。
他風光霽月,但是同時,也有自己的陰暗麵,在尋求一個機會。
趙建安原以為,自己這話,會打擊到周致遠。
畢竟,是個男人,在自己喜歡的異性麵前,被這般打擊,都會一蹶不振,自我厭惡。
但是卻讓他失望了。
周致遠的臉色甚至都未變下。
他抬眸,淡淡地瞥了一眼趙建安,語氣冷靜,“建安,你一直都很優秀。”
頓了頓,他眉毛一挑,語氣冷淡,“但是,評價一個男人,學曆不是唯一的因素。”
冷靜,從容。
麵對敵人,他不止讚美對方,同時,他還給敵人挖了一個看不見的坑。
果然。
趙建安溫潤如玉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
但是,周致遠卻沒在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而是,轉移到了顧寧身上。
周致遠執著地看著顧寧,他仿佛在要顧寧一個認可,“顧寧,身為一名軍人,我的學曆,確實不如趙建安的高。”
接著,他話鋒一轉,“但是我入伍多年,地方軍校我進修過,首都軍校我結業過,我認為,這才是——”
剩下的話,他還沒說完。
卻被顧寧突然打斷了。
她抬手利落地揮舞了下手掌,冷靜道,“周同誌,你的過往,和我有關係嗎?”
短短的幾個字。
卻仿佛塗著毒藥的利刃,一下子向周致遠飛射而來。
不止是身體上的痛,還有精神上的痛。
麵對趙建安不動聲色的腹黑和打擊,周致遠可以從容不迫地回擊。
麵對學曆上的短板,他可以坦然自己的缺點。
但是——
顧寧這種撇清關係的態度。
卻讓周致遠一下子有些踉蹌了下,他晃了下身體。
罕見地,向來平靜的臉色出現一抹愕然和驚訝。
“顧、寧、”
他連名帶姓地喊,聲音發沉,發澀。
一陣風吹過,好像連帶著他整個人,都要被吹走了一樣。
單薄,清瘦,像是一棵壓彎腰的青竹,少了幾分筆直,多了幾分病弱。
顧寧這才驚覺,一段時間不見的周致遠。
似乎瘦了不少。
顧寧的心髒也跟著縮了下。
但是,很快她就調整了情緒。
他瘦了?
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他們本就是陌路人不是嗎?
顧寧硬起心腸,語氣冷淡:
“周同誌,請你喊我顧寧同誌,我不認為,我們之間能夠熟悉到,可以互相喊對方名字的地步。”
頓了頓,“而且,既然已是陌路,還是不想見的好?周同誌覺得呢?”
這句話,是當初周致遠親口說的。
但是現在,當顧寧重複說出來的時候,卻仿佛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周致遠的麵容瞬間繃緊,嗓子一股腥甜,壓抑不住,“抱歉、或許、”
我不該來。
周致遠說抱歉。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顧寧抬頭看了他一眼,飛快就移開了目光。
朝著旁邊的趙建安,邀請道,“進屋吧,家裏的飯菜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