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點,顧建設前所未有的恐慌起來。
聽著顧建設的話。
周致遠的臉色冰冷了幾分,他鷹隼一樣的眸子,巡查著周圍,最後定格在牆麵上。
目光從上往下看。
在那灰色的牆麵上,看到了一個斷斷續續的字。
不是很清楚。
但是根據比劃,隱隱約約能看出一個陳字。
周致遠喃喃,“陳?”
他瞳孔驟然一縮,但是到底是抱著一絲最後的希望。
接著,他一雙冷眼,盯著顧建設,“顧叔,你可有認識姓陳的人?”
這話,更是讓顧建設心頭發寒,姓陳?
“我不認識姓陳的啊?”
他試圖抓這腦袋,走來走去,急的滿頭大汗,“我想起來了,那個那個、那個——”
著急到極點的時候。
竟然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
“安家——是安家二房,陳瓊芳——”
當顧建設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
下一秒。
周致遠臉色突變,高利貸追查到最新的消息裏麵,就是陳家。
他馬上就要收網了。
陳家,陳家更是被他,逼迫到了狗急跳牆的地步。
但是,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敢如此膽大。
竟然敢直接動手。
周致遠想到這裏,眼神越發冷厲,他把包袱衝衝塞到了顧建設手裏,“我去救顧寧——”
匆匆留下一句話。
就徹底消失在了馬路牙子上。
徒留,顧建設在原地站了好一會,這才回過神,要衝上去追上去,但是卻發現,周致遠開著吉普車,一個飆車,瞬間衝出去了幾十米,根本追不上。
……
顧家。
劉淑珍一早就在廚房忙活,揉了糯米麵兒,打算貼紅糖糍粑,這是顧寧最愛吃的。
又去菜站狠狠心,買了半隻羊腿。
這種深秋的天氣,最適合吃羊肉鍋子,用的是紅幹辣椒。
炒香了以後,用熱油上去滾,刺刺拉拉,油香四溢。
這一滾,味道真是絕了。
還準備炸紅薯圓子,藕夾,以及麵窩兒。
一桌子花了她大半個月的工資,但是劉淑珍卻覺得值。
因為這是她閨女出院回來的接風宴。
全部是她閨女愛吃的。
劉淑珍一邊做,一邊揉圓子,掐算著時間,就和外門的顧向方商量。
“向方,算算時間,你三叔該把寧寧接回來了,你去準備準備,把火盆搭起來。”
顧向方哎了一聲。
把一早跑了七八裏路,跑到下麵大隊弄到的青鬆枝,從靛藍色布袋子麵拿了出來。
他特意用灶膛裏麵的暗火,把鬆枝去了水汽兒和青氣兒,烤到枝葉漸黃,沒有煙霧的時候。
這才把鬆枝放到,一個破的生鏽到掉油漆的搪瓷盆裏麵,端到了大門口正中間的位置。
因怕燒壞了門口的青石磚,弄髒了實在是不好看。
又在搪瓷盆外麵的地上,坐著一窩黃泥巴,濕潤的黃泥巴,剛好隔絕了一層。
既能免了大門口被燒黑一塊,又能免了顧寧跨火盆的時候,被鬆枝的煙霧熏到眼睛。
顧向方這邊剛擺好火盆,老遠就聽到巷子口,一陣叮鈴鈴的自行車聲。
清脆的鈴聲,傳到了整個小院內。
顧向方拍了拍手,還未回頭,臉上就已經揚起了笑容,“三叔,寧寧——”
他喊到一半,才驚然發現。
三叔的座位是空的。
他的笑容頓時沒了,“寧寧呢?”
顧建設已經從二八大杠的自行車上跳下來了,一腳踢起的腳踏,臉色發白,“丟了——”
“什麼丟了?”
從廚房出來,手裏還端著粗瓷碗打著雞蛋液的劉淑珍,攪拌蛋液的手,頓時戛然而止。
“寧寧,丟了!”
這四個字說出來的時候。
劉淑珍手裏粗瓷碗,應聲而落,砰的一聲,摔在地上,隨著那黃色蛋液,四分五裂。
“建設,你在騙人是不是?”
她慌張地把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這才上前緊緊地抓著顧建設的胳膊。
抓的顧建設生疼生疼的。
他語氣極為艱難,“我去給自行車擴座位,過來的時候,寧寧沒了。”
“什麼叫沒了?老顧,你給我說清楚。”
劉淑珍昂的一聲哭出來,“怎麼會沒了呢?我還做了寧寧愛吃糍粑,藕夾和紅薯圓子呢!”
“老顧,你肯定在騙我,你肯定在騙我,和寧寧那丫頭逗我玩呢,我進去做,等飯好了,寧寧肯定就回來了。”
看著妻子的樣子。
顧建設閉了閉眼,“淑珍,致遠去找寧寧了。”
“你放心,他肯定會找到寧寧的。”
“你放屁,周致遠都和咱們寧寧斷絕關係了。”
劉淑珍的大吼一聲,就要朝著外麵衝,“你怎麼能把寧寧弄丟呢?”
“寧寧前段時間才丟過一次,不行,她肯定很害怕,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
安州市碼頭。
下了一個月的雨,讓河裏麵的水位上升了不少。
才修好的大壩在開閘放水,四個閘口,衝天的白色的水花,噴湧而出。
濺出幾十米高的水霧,看起來就像是四隻,可以吞噬人的巨龍一樣。
而那大壩的橋墩上,卻有三個黑點。
離近可以清晰看到,是三個人。
其中兩個被綁著了手腕,長長的麻繩,從橋墩的一段吊在另外一端。
而唯一的可以自有活動的人,隻有陳瓊芳。
她低頭看著橋墩上的兩人,吃吃地笑。
這一笑,就讓綁在左邊的姚慧茹嚇破了膽子,“你做什麼要抓我?”
她不過是回家的路上,眼前一黑,在醒來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