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她不是第一次說起來,但是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若說,之前還存著嚇唬的可能,這會卻是非常嚴肅,還帶著置之死地的決然。
所以顧寧話一落,全場都是死一樣的寂靜。
有人覺得顧寧做得漂亮,就是要睚眥必報回去,也有人覺得顧寧的手段太過狠辣了。
那種誓不罷休,讓人心驚膽戰。
這實在是不像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隻有,安老心裏複雜,他一直知道顧寧聰明。
不然也不會保護一家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但是真當她做到這個地步,他心裏五味雜陳。
心疼有,複雜有,還有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顧寧像是能後腦勺長眼睛了一樣,突然看向安老,“你讓她求我沒用,我顧寧從來都是心狠手辣之人!”
頓了頓,她譏誚道,“所以,您老的小心思白費了!”
當隱秘的事實被拆穿以後,安老臉上有一瞬間的僵硬,他一直都知道顧寧聰明。
卻不知道一點,她眼裏不揉任何沙子。
是一點點都不可能接受的。
也是,若是能接受,顧家那幾房人也不是如此下場了。
也不會,在明知道,他是她親爺爺的情況下,卻從來不上門,更不談認親的情況。
安老臉色驟然蒼白了下,苦笑,“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顧寧隻是譏誚地看了他一眼,並未言語。
反倒是一直沉默的顧建設,突然開口,“我倒是寧願你不相信我們!”
這樣,從始至終,都不會抱有希望,沒有希望,就更不會失望了。
顧建設的話,就像是最鋒利的刀子,一下子紮在安老的心口窩上,紮得他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抬了抬手,指著顧建設,眼眶通紅,嘴唇囁嚅。
半晌,也未能吐露出來一個字。
顧建設不忍,他把自己頭轉向一旁,強迫自己不去看他。
在得知親生父親以後,他曾經日日夜夜抱著希望,日日夜夜抱著崇拜。
他是安家人,一個讓安州市全市都尊敬的安家人。他的父親是清大的教授,他的母親也是大家閨秀。
但是……但是還不如一個樸實的鄉下父母。
顧建設悲哀的想著。
顧寧一看到父親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她直接打斷了,不給自己家人傷春悲秋的機會,快刀斬亂麻,“認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可以麻煩周同誌和葛同誌,把林翠英同誌抓起來嗎?”
葛衛國跟鵪鶉一樣,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把機會讓給好友。
廢話,在明知道兩人吵架的情況下,他作為好友,當然添磚加瓦,給他們製造機會呀。
看他老葛多麼機智。
他一退,顧寧下意識地看向周致遠。
顧寧的一聲周同誌,仿佛又把兩人之前親密的關係給拉開了。
周致遠清冷的臉上多了幾分不悅,但到底是沒落顧寧的麵子。
直接說,“自然能抓。”頓了頓,他又說,“老葛,把人抓回去審問吧!”
這話一說,葛衛國眼神幽怨地拿出手銬,他就知道,好事沒他,處對象沒他,幹活就肯定有他了。
三人交談之間,已經把林翠英給定下了罪行。
林翠英聽了,整個人都徹底崩潰了。
隻是,不等葛衛國靠近。
她就像小龍蝦一樣,一個勁兒地往後退,跟個瘋婆子一樣大吼大叫,“你們不能來抓我!不能!”
葛衛國嘿笑了一聲,亮出明晃晃的手銬,“我就能抓你!”
“看見我一身製服了嗎?專抓你這號人物!”話落,不對對方反應的餘地,他就上前了。
結果,林翠英突然向兔子一樣,跑到了安老麵前,眼淚鼻涕一大把,“老安,老安,我是你妻子啊!我是安家婦啊,你不能、你不能讓他們抓走我啊!”
她要是被抓了。
那安家,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安老低頭,看著老伴那痛哭流涕,麵目全非的臉,他蹲下身子,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林翠英,進去了好好改造!”
隻有,這一句話,他立馬站了起來,雙手背後,不再去看林翠英。
他怕自己看得心軟。
被掰開的手指,被甩開的手,讓林翠英徹底意識到自己被放棄了,她哈哈笑了起來,眼淚都出來了,“安治國啊安治國,當年廖穀秋是不是也像我這般求救的,然後你——”
她話還未落,安老臉色徹底變了,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死到臨頭,你還滿口胡言!”
林翠英被打了,她也不惱,她咯咯笑,“你怕了,你怕了!”她突然回頭,看向顧寧他們,“你們以為,你們麵前這個人,是好東西嗎?不!他才是最狠心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