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駱文星坐在床邊盯著已經暗下來的手機屏幕發呆。
剛剛他一關係很好的朋友打電話過來,說近期正籌備著開一家工作室,因為知道駱文星一直對這方麵很感興趣,便想邀請他一起創業。
二人在電話裏一頓胡侃,朋友把前景吹得天花亂墜,駱文星腦子一熱便答應了他明天麵談,可掛了電話冷靜下來又禁不住產生了一絲退卻之意。
他大學畢業後就在家裏的安排下進了一家國企,幹了兩年,如今也有了些地位,工作內容雖說十分沉悶,但總的來說還算安穩,若是去了朋友的工作室,雖說幹的都是他喜歡的活,但不管從長期還是短期來看,風險還是有的,總不如目前的鐵飯碗端得安心,更不談來自長輩們的壓力。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也不再是小孩兒了,安安穩穩過日子才應該是首當其衝的,真的還要冒險去追逐什麼夢想嗎?
要不明天去了還是回絕了吧。
駱文星薅了把劉海,歎了口氣,感覺屋裏的空氣都有些沉悶,於是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想要透一透氣,沒想到他窗子剛拉開一半,就聽外麵防盜網上傳來一聲輕響,接著一個黑影猝不及防地從那敞開的半扇窗戶鑽了進來。
駱文星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卻隻來得及看見一個灰色的影子一閃便鑽到了他的床下。
不會是老鼠吧?那可麻煩了。
他在原地僵了好一會兒,反複告誡自己隻有小孩才會害怕老鼠,在做足了心理建設之後,才有些戰戰兢兢地挪到門邊,抄起掃帚,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來,猛地以橫掃千軍之勢朝床下掃去。
隻聽床下傳來一陣騷動,接著一聲不滿中帶著威脅的低吼便打破了房間的寧靜。
“喵嗚!!”
駱文星愣了愣,接著長舒了一口氣。
什麼嘛,原來是隻貓啊。
這就不在他的害怕範圍之內了。
他將掃帚扔到一邊,從床頭櫃翻出了一把手電,一邊“咪咪咪咪”地叫著,一邊趴在地板上朝床底照了過去。
那是一隻灰黑相間的狸花貓,在昏黃的手電光芒下像是一隻小老虎,正興致勃勃地扒拉著他放在床下的眾多紙箱中的一個,對駱文星連聲的叫喚充耳不聞,連意思一下的眼神都沒給一個。
“竄進別人家還這麼不給麵子的嗎!”
駱文星嘿了一聲,索性伸出手去想把貓抓出來,奈何差那麼點距離,隻能退而求其次地抓住了它正扒拉的紙箱。
那紙箱死沉死沉的,駱文星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它拖出來,累得坐在地上喘了半天,發現紙箱頂上的封箱膠帶已經被抓開了,箱子微敞,露出了裏麵的東西,原來是他小時候用過的一些課本和練習冊。
就他喘氣的功夫,那狸花貓也跟了出來,一躍鑽進了箱子。
這一次駱文星眼疾手快,拉開箱子就提溜著貓的後脖子將它拎了起來,發現它嘴裏還叼著一本破舊的筆記本,隨著他的動作,一張小紙片從本子中飄了出來。
駱文星一手拎著貓,另一手將那紙片撿了起來,就見那原來是張他小時候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坐在書桌前,有模有樣地拿著一支鋼筆,手邊還坐著一隻小熊玩偶。
那玩偶是布製的,有些粗糙,兩隻眼睛不知是用的什麼材質,黑黢黢的泛著一股暗紫,看上去帶著一絲深沉的氣息。
它的胸口纏著兩圈繃帶,脖子上帶著一根金色鏈條,另一頭延伸到它身後,看不清掛著什麼,總之整個熊都透露出一股濃鬱的中二氣息。
果然是人不中二枉少年,駱文星嘴角抽了抽,隱約記起自己似乎是有過那麼一隻特別喜歡的玩偶,隻是早就和他的中二病一起不知道被丟到哪個角落了。
狸花貓不滿地呼嚕聲打斷了駱文星的回憶,他這才轉過頭來仔細打量了一下拎在手中的貓咪,那貓此時也不再掙紮,玻璃珠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額上灰黑的條紋縱橫,自成一股王霸之氣,威風之餘又帶著一絲可愛,讓駱文星想要興師問罪的氣焰頓時就消減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