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我一個老太太,隻有一間一室的房子,隻能委屈你們住這個庫房了,裏麵也沒什麼東西,你們先把東西放下,咱們吃點東西,然後去旁邊的舊貨市場買點家具給你們添置上,也算是個家了。”安大娘把他們兩個領到自己的庫房看了看,大概7、8平米的樣子,兩人自是滿心的歡喜,哪有什麼挑剔。

這個時候,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一家地下台球場,一個衣著新潮的青年有些垂頭喪氣的坐在一側,一個麵部表情僵硬的大叔拉起他的胳膊看了一眼,一圈深深的痕跡。“看來是個練家子,你們這種打打殺殺的小青年我見多了,可是還真是十幾年沒見過幾個有真功夫的小子了。”語氣聽起來很唏噓,可是那大叔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波瀾,仿佛天生就生就了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虎哥,那小子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不過穿得很土,應該是個剛從鄉下來的土包子。”旁邊一個青年接口道,看見那個垂頭喪氣的青年瞪了自己一眼,趕忙收住不說。

“思齊,你就不能消停幾天,沒事去裝什麼小偷,那麼拿不到台麵的事情也就你做。”被叫做虎哥的中年男人微微皺眉斜了一眼那個垂頭喪氣的青年,“你不要仗著人多,今天要是動起手來,你們未必能討到什麼便宜。”說著收回視線,手裏的球杆一出,漂亮的開球!雖然中年男人的麵目表情少了點,但是台球打得那叫一個出神入化,把旁邊的小嘍囉的眼都看直了。

思齊,多好聽的名字,斯文悅耳,一聽就知道能取出這個名字的人有文化,見賢思齊,應該是希望孩子以後有好的品質和作為吧?這樣的名字,似乎和那個打扮新潮的小偷聯係到一起,可是,這分明就是他的名字。“我不喜歡我爸做的。”青年把頭一扭,一副倔強的樣子,“叔,你教我功夫吧?”這個青年就是在火車站偷東西的那個,此時眼睛裏卻多了一份堅定的成分,沒有了那份跋扈和不可一世。

“你和你父親的事情我不管,二十年前我就已經和你父親兩清了,現在我隻想經營好自己的台球廳。”中年人還是不動生氣的打著台球,幾乎杆無虛發,算是拒絕了年輕人的請求。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慣我爸的作風,你可以一甩袖子走人,我呢?我是他兒子,怎麼也無法和他撇清關係,所以我去打架,去偷東西,去敗壞他的名聲,可是什麼用也沒有。今天那個小子一把抓住我的手的時候,我竟然害怕了,我以前渴望別人抓住我,帶我去警察局,然後我比上課回答問題還響亮的報出他的名字。可是我今天卻害怕了,甚至想著打到他然後倉皇逃跑。”青年看著自己的雙手,自嘲的笑了笑,“到底是他的兒子,骨子裏還是繼承了他的卑鄙無恥。”然後竟然把臉埋在手裏哭了起來。

中年人正好打完最後一顆球,走過去,一雙大手輕輕地撫摸著青年的頭,青年像個孩子似的抱著他的腰,壓抑的哭著,“趙叔叔,你說,當年我爸為什麼要那樣對周叔叔?為什麼?……”

為什麼?中年大叔抬起頭,目光似乎想要穿透天花板,那個答案,又怎麼能三言兩語的說清楚。埋在他心裏十八年的內疚,或許還要跟隨他一輩子。

忙活了差不多一整天,他們終於把庫房收拾的初具一個家的規模:仿照他們在家是的布置,一邊一張簡易的鋼絲床,不過桌子變成了兩張,還有兩個高凳子。牆角放著一個垃圾桶,一把掃帚和一個鏟子。還有摞在一起的兩個盆,裏麵放著毛巾和香皂。另一側則是一個開水壺,水壺旁邊放著一張矮一點的小木桌,上麵放著杯子。挨著床的一側還放了個已經磨掉了漆的木頭衣櫃,是周皓軒堅持買下來的,因為這個雖然笨重卻最便宜。

兩個奔波了一路又忙活了一天的半大小夥子此刻正疲憊的躺在床上,上麵隻簡單的鋪著一張涼席。“皓軒,我們真幸運,一下車就能遇到安大娘這樣的好人,你說以後咱們在B市會越過越好吧?”李海濤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在B市這麼快能有一個落腳的“家”讓他很滿足。

“哥,我們會越來越好的。”周皓軒看著庫房的天花板,上麵有些斑駁,似乎在訴說著它的曆史和孤寂。他不是李海濤,他的誌向也罷野心也好,總歸不會讓他就這樣做一個在城市最底層摸爬滾打的小角色,即使他要從這裏開始,卻不會是最後的結局。

忽然響起了敲門聲,“皓軒,是我。”安大媽的聲音傳進來,他們打開門,見安大媽氣喘籲籲的抱著一台風扇,手裏還拎個塑料袋。兩人趕忙接過來,“天熱,我這風扇用不著拿給你們用,還有,這裏蚊蟲多,睡前記得點上蚊香……”安大媽邊說邊把哪邊她看著沒收拾好的地方又拾掇了一下,卻沒有注意身後的兩個少年深深的埋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