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命運總是愛和人開玩笑,它先給你希望和動力,當你以為一切都會越來越美好的時候,然後毫不留情的將一切帶走,連悲傷的時間都不留給你。有時候我們會憤怒,為什麼命運要這樣對待好人,要讓他們連最後的希望都磨滅殆盡,為什麼,可是我們叫囂完了之後呢?那些被命運踩在腳下的人要麼感歎著命運不濟被活活踩死,要麼勇敢地伸出手向命運討要著失去的一切。可是,不管哪一種,都注定了回不到從前的位置。

離高考隻剩下一天的時間,學校沒有再安排課程,而是讓學生們休息一下,好帶著輕鬆地心情上考場。可是周皓軒卻莫名的煩躁起來,他知道這種煩躁不是因為考試,他不怕考試,可是從早晨起床他的心裏就一直惴惴不安,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所以整個上午他都是在一種焦躁的氛圍中度過的,吳海很清楚的嗅到了這股味道,他自然知道他沒有考前綜合症之類的,卻不知道從何安慰一下他。

李海濤和弟弟說好今天要來看他的,可是已經過了中午還是沒有見到那個胖胖的影子,最後還是一個麵孔比較生疏的拖拉機司機來學校找了周皓軒一趟,給他塞了50塊錢,說家裏有事走不開,讓他好好考試。到了下午,周皓軒的心裏更加慌張,他想要喝水,那個跟隨了他三年的杯子卻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這是他考試高中的時候,父親第一次陪他來縣城的時候買給他的,隨著杯子的碎裂,那壓抑了一天的情緒爆發了,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家裏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要不然哥哥不會再自己將要考試這麼重要的日子裏不出現。

他謔的站起來,踢翻了凳子,把同宿舍的人都嚇了一跳。“皓軒,怎麼了?”吳海看他的臉色很是糟糕。

“吳海,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不能再這樣坐著了。”說完周皓軒便拔腿往外跑,吳海也趕忙穿上鞋追著他出去。

董婉瑩遠遠地看見他們倆在路上一前一後跑的飛快,心裏還暗想這兩個人又要玩什麼花樣。如果她知道這是他們命運的一個轉折點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追著他們出去嗎?還是選擇像知道了真相以後躲在角落裏哭一場?

“趙叔,我們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氣喘籲籲的周皓軒出現在正在卸石頭的一個縣城的石料廠,被他稱作趙叔的黑臉大漢是給李金山運送石料的司機,平時李海濤就總是搭他的車來。他和這兩兄弟也算熟絡,可今天卻是黑著一張臉。

“沒事,你李叔的采石場今天離不開人,你哥來不了,你沒看見我也忙嗎,才讓小順子給你送的錢。”說著看了一眼剛才去找過周皓軒的那個年輕司機,年強司機點了一下頭便把頭扭向一邊,忙著手裏的活計,不再看他。黑臉大漢繼續幹著手上的活,看也不看他“你快回去吧,家裏人還等著你好好考試,跑到這裏做什麼。”

“趙叔,求求你告訴我,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是不是我爸出事了?”周皓軒不依不饒,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黑臉大漢有個反映,他隻好走上前去,拉住黑臉大漢的胳膊,“趙叔,到底……”他的話忽然頓住,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吳海這才發現那個看似凶巴巴的大漢一直不肯回頭是因為那張臉上正極力忍著悲傷,兩行老淚靜靜地流著。吳海心裏一緊。

“趙叔……”周皓軒有些顫抖的叫了一聲,黑臉大漢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一隻大手捂著臉哭了起來,他本來就是不想看見周皓軒才讓一個新來的司機去學校的,此刻看到這個孩子他再也忍不住了。周皓軒忽然明白,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於是他轉身就跑,他要回家,一刻也不能再耽誤。

吳海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了一樣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周皓軒的背影漸漸遠去,心裏浮起一種不想的預感,他們,或許再也走不到一起了。然後,他從黑臉大漢那裏知道了真相,當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學校走的時候,周皓軒正在路上飛奔,他的腦海裏隻有一個想要回家的念頭,甚至連可以坐車回到鎮上都不記得,隻想一刻也不能停,不能停。夕陽的光芒灑在大地上,像鮮血一樣殷紅,那天的路上,有多少行人記住了一個少年孤獨狂奔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