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老幾?!
說著,程千帆右手一抬起,侯平亮雙手將勃朗寧手槍接過去。
“辦事!”程千帆淡淡說道,轉身就走。
……
在手下的簇擁下離開的小程總隨手將自己的白手套朝著腳下一扔。
“經查,邵二,本名邵二蛋,浙江寧波人,係肆虐上海灘之薑騾子匪幫之新晉第五把交椅,我中央巡捕房殫精竭慮、長期調查、縝密剖析,鎖定證據,終於發現邵二的真實麵目。”
侯平亮一擺手。
剛才跟在邵二身邊的兩個手下鼻青臉腫、耷拉著腦袋走過來。
兩人同時指認邵二便是薑騾子匪幫的第五把交椅,而他們則是邵二的手下,此次潛入法租界意圖製造爆炸,引起市麵混亂,他們才好趁亂洗劫。
剛才響槍之後,街上眾人紛紛逃遁,不過,卻也並沒有離開,而是遠遠看著。
此時此刻,眼見得此情此景,都是驚呆了。
然後便是熱切而小聲的議論。
‘騙鬼呢,這分明是栽贓。’
‘這個邵二是亞洲和平促進會的,手上沾了老百姓的血的,兩邊都不是好鳥。’
‘對,狗咬狗一嘴毛!’
“——薑騾子匪幫悍匪邵二,手持上膛短槍拒捕!”
侯平亮舉起手中那把從邵二手裏繳獲的短槍。
“為了保障法租界市民之安全,我中央區巡捕房當即行動,程副總巡長更是身先士卒,成功擊傷悍匪邵二。”
“悍匪邵二自知插翅難逃,竟不惜引火燒身!”侯平亮繼續宣讀。
‘引火燒身’?
聽得侯平亮如是宣讀所說,皆是驚訝、不解。
很快,他們就不再驚訝了。
……
隻見,有幾個沒有穿巡捕製服的男子悶聲不吭的走過來。
他們的手裏拎著幾個鐵皮小桶。
幾人將鐵皮小桶放在邵二的頭部、腳部和身體兩側,再從身上掏出匕首,噗噗噗幾下,將小桶捅了大窟窿。
桶內的液體爭先恐後流出來。
風吹起,空氣中彌散汽油的味道。
幾人做完這一切,一聲不吭的離開。
汽油順著路麵快速流淌。
浸透了小程總扔在地上的白手套。
一枚還在燃燒的煙蒂從空中飄落。
轟!
火,暴起!
……
“太猖狂了!”距離邵二‘引火燒身’不遠的一戶臨街店鋪的二樓,一個平頭小年輕義憤填膺,咬牙切齒說道。
說話間,他看了一眼小程總那已經遠去的小汽車。
“是啊,當眾行凶,栽贓,毀屍滅跡,實在是聞所未聞,嘖嘖。”他身旁一名戴眼鏡的中年男子搖搖頭,歎息說道。
“總編,報館要不要披露聲討這件事。”平頭小年輕興奮說道。
小程總是法租界赫赫有名的大拿,關於這位小程總的報道非常多,其中大多數是桃色新聞。
桃色新聞雖然喜聞樂見,不過,終究沒有這種當街處決、毀屍滅跡來得勁爆。
“小米,你整理一下,可以報道小程總和那位應女士的新聞,聽說小程總近日捧著鮮花去應女士家中了。”總編說道。
“是,總編。”另外一個年輕人答應著。
“總編——”平頭年輕人急了。
總編看了他一眼,推了推鏡框,“韓林,這種幫派之間的廝殺,打打殺殺的,報道多了會教壞小孩子,報館要注意。”.伍2⓪.С○м҈
……
對於哪些事情可以見報,哪些事情不能見報,上海灘的報館有不成文的規定。
其中幫派之間的廝殺,有的可以見報,有的則是決然不能見報的。
譬如說小程總和那位張老板之間,這種幾乎是刺刀見紅的‘爭執’:
邵二是張笑林直接公開表示要保的人。
小程總的做法頗詭異,似是給了張笑林麵子,沒有在生日宴會前動手,但是,隨後這種當街處決的做法,更過分,簡直好比是公開抽張笑林的臉!
不是用手抽臉的,是用的鞭子!
鐵鞭子!
這件事是萬萬不能見報的。
若是見報了,先不說小程總這邊會如何報複,丟了臉的張老板會非常憤怒。
說白了,無論是小程總還是張老板,報館都惹不起。
這兩人,都是真的敢動手殺人的主。
最重要的是,若是別的事情,倘若是程千帆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他們不報道會良心不安,也許有的報館會不懼危險選擇將事情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