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2/2 五湖相隨(1 / 3)

“請侯爺吩咐。”

“我今日到驛館,特地大肆張揚,可這管事的驛丞卻絲毫不知,隻曉得拉我去同他女兒成親。我見到了他家,見他家中行事鋪張,奢靡無度。一個小小的驛丞,平日做事怠懈不說,怎還有這麼多的身家?後來與他一番交談,才曉得這裏的郡守羅元是他兄長。”喬瑜沉吟道,“可我記得羅元總說為官清貧,眼下對自家兄弟卻如此放縱……四平叔,我想再勞煩你,叫人去瞧瞧仔細。”

“好,我這便安排人去。”

隻聽得一個腳步聲遠去,想是四平趁夜又去辦事去了。可喬瑜呢?

碧落背靠著門,聽著外麵的動靜,終於又聽見門外有人輕輕歎了口氣。她曉得喬瑜仍在門口徘徊,不禁心中微喜。

她屏住了呼吸,不曉得他還要做什麼,可忽聽腳步聲一急,隔壁的房門“吱呀”一聲,便沒了聲音。

他便這麼回去了。

她心中頓時又是失望,又是喪氣,又是迷惘。他明明說不願再辜負光陰,可怎麼卻沒了下文?就這樣一句交代也沒有便走了。

兩人之間,一向離多聚少。那幾日久別重逢,又一路奔波到了南海,倒也不覺得什麼。可今日被這繡球的事情一攪,心中又忐忑起來。

她自己也不曉得想要喬瑜交待些什麼,自己又在期待些什麼。隻覺得眼下心緒宛如舊時,怕兩人久成疏隔,怕兩人若即若離。總之,是一片患得患失。

就不欲人,和不欲出,眼下又想起這句來。年歲大了,如何還這般不穩重。她長籲了口氣,正想吹熄蠟燭,上床歇息。

“碧落……”喬瑜的聲音,竟又在外麵輕輕響起。

碧落頓時心中一跳,捂住了胸口,緊張得一聲也不敢回。

“碧落,我今日不過是順水推舟,去瞧了瞧那驛丞家裏的情形。你莫要再氣了……”

隻是為這件事麼?

她又不是聾子傻子,他方才同四平叔交待事情的時候,她便已聽得清清楚楚,誰有空生這閑氣?碧落有些懊惱,半晌才輕聲道:“我曉得了……”

她按捺下了失落,門外又沒了聲音。

這喬瑜,怎麼回事,做事總是這樣婆婆媽媽。碧落一急,將門猛地一拉,正要罵他幾句,可他卻從這門裏一頭栽了進來,幾乎摔到了地上。

碧落連忙蹲下扶起了他。卻見他麵上尷尬,原來清疏的模樣,不曉得丟到哪裏去了。他漲紅了臉,就如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那樣,又急又慌又靦腆。

這十三年來,難道他在朝堂上也是這樣常常狼狽的跌跤麼?那皇上和朝臣又怎會將他放在眼裏?

她又想起他在乾極殿前幾乎摔了一跤的樣子,忍不住便笑出了聲。她扶起了喬瑜,鬆開了手,卻被他一把攥在了手裏。

“碧落……”他悄悄喚她。

“什麼?”她輕輕答他。

“碧落……”他仍是這般溫柔的叫她,除了喚她的名字,他便再也記不起別的事情了。

“我聽到了,做什麼?”她聽著他喚她的名字,心中的忐忑顧慮一瞬間竟統統消失了。

喬瑜,原來隻要你喚我一聲,我便會曉得一切都是好好的。

她笑著抬起頭。他望著她,目光如方才在門邊時一樣炙熱,可見到她如花的笑靨,眼神又漸漸轉成了憐惜。便是這樣又憐又惜的,他在碧落的鬢發上,親了一親。

“喬瑜……”碧落意亂神迷,亦隻曉得喚他的名字。

可他卻放開了手,背過身去,從懷裏摸出了一樣東西,輕輕放在了桌上。他不住地點頭,想回頭同碧落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終於隻是敲了敲桌子,說了一句:“夜深了,你歇息吧。”

碧落方一怔,他已經快步出了門去。桌上,原來放著一封信而已。

兩人近在咫尺,卻要以書信傳話麼?碧落頓時隻覺得好笑,不曉得他搞什麼名堂。拿起了信,見到信封上寫了一句話:“莫放春風,容易蹉跎。願與卿一樽常共。”

一樽常共?他是想要請自己與他共飲一樽麼?若是要飲酒,直言便是。碧落又有些糊塗。她瞧了半晌,緩緩啟開了信封。

某曲靖喬氏,年已而立,未有婚媾。承卿令淑有聞,四德兼備,願結高媛,天地為媒,敢以禮請。脫若不遣,聽嘉命。

喬瑜敬上。

天地為媒,敢以禮請……這竟然是一封請婚書。

他想要莫再虛度,想要一樽常共的,是今生今世兩人餘下的歲月……今生今世,在她林碧落的名字前,再冠上一個喬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