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內侍竟能隨時入內向皇帝稟報七皇子的事。
上次是,這次亦是。
可見皇帝特地囑咐過底下人……
這是七皇子唯能享受的特權嗎?
賀鬆寧攥了下手指。
又一日。
賀鬆寧如今已是徹底病愈,便要正常上朝,還要在朝上正式接旨去宣州治雪災。
同僚朝他投來又驚訝又羨慕的目光。
知道他此次結束後再回京,必然會升官……不過那雪災還是有風險的!
賀鬆寧權當沒瞧見他們的目光,心頭還想著走之前要再見一下薛清茵。
好在皇帝會為他留住薛清茵……
這時,有內侍高聲唱道:“淮南肖清生覲見!”
誰?
賀鬆寧用餘光掃去,瞥見一道身影緩緩踏進了殿中。
四周朝臣都朝他客客氣氣地一拜:“肖公。”
而那肖清生卻目不斜視,徑直走到梁德帝麵前,拜了拜。
梁德帝麵上笑容濃了些,連忙讓內侍扶起他。
這時朝臣們紛紛開口恭賀陛下得此良才……
賀鬆寧卻隻覺得那些聲音好像都遠去了。
他現在終於知道了那內侍口中的“肖公”是誰。
竟是淮南肖氏的大儒!
他那生父啊,竟然為七皇子請了這樣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做老師……
東宮。
宣王冷冰冰地倚坐在太子的床頭,他道:“如今天下眾人應當都知曉誰做了七皇子的老師,你恨嗎?”
太子掙紮著爬起來。
他形銷骨立,如將死之人:“你還沒奚落夠我嗎?”
“沒有。”宣王頓了下,“本王本該帶王妃一同前來的。”
他知道,薛清茵有時候為替他氣人,會做些……諸如故意在旁人跟前親他的事來。
隻可惜如今,薛清茵暫且被皇帝扣住了。
宣王不高興。
他很不高興。
哪怕一切盡在計劃之內……
他還是不高興。
太子聽了卻還在想,你王妃沒來這與我有什麼幹係?
這時有內侍戰戰兢兢地端上了藥碗:“太子、太子殿下該吃藥了。”
宣王接過來:“本王來喂。”
內侍不疑有他,垂首退下。
內侍前腳出去,後腳宣王便鬆了手。
藥碗落在地上,“啪”一聲,碎片滿地。
“你、你……怎敢這樣猖狂?你……”太子一口氣吊不上來,他瞪大的眼眶裏,那眼珠子似乎都快要掉出來了。
“痛?”宣王垂眸看著他掙紮的樣子,“想吃藥?”
太子喉中發出含糊的聲音,那是又有血沫子湧上來了。
宣王伸手,提拎住他的後頸,輕輕一用力便將他從床上帶了下來。
太子毫無防備地摔在地上,痛得他四肢都蜷繄了。
轉過臉來,那藥碗的碎片就貼著他的麵頰。
緩緩流勤開的藥汁也打淥了他的臉。
宣王起身:“吃吧。”
太子渾身發抖,嘶聲吼道:“賀鈞廷!你如此辱我!你……你……”
宣王已經走過去打開了門,正對上外頭宮人恐懼的目光。
他語氣漠然:“太子急著吃藥,摔下床了,去扶起來吧。”
次日清晨。
太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