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鬆寧的身形一頓,卻並沒有急著回頭。
他先低了低頭,同時昏低了聲音:“你算計我?”
薛清茵神色比他還震驚:“你怎能如此想我?”
薛清茵一下掙紮著從床上翻了下去,抬頭看向了孟族王:“你不是走了?”
孟族王從門外緩緩逼近:“我若當真走了,又怎能見到這樣一幕?”
他說著,目光冰冷地注視著賀鬆寧的背影:“堂堂宣王,竟然如此見不得人,還要更名改姓方才敢入我孟族大營嗎?”
薛清茵:“啊?”
賀鬆寧:“……?”
賀鬆寧沒有半點慌乳,反而笑出了聲:“原來你將我當成了宣王。”
孟族王擰起眉:“我知你會演戲,已到如此地步,強裝無益。”
他停頓片刻,方才看向薛清茵道:“從昨日到今日,你都竭力不看向他。為何?是怕眼中流露出半分的思念與擔憂嗎?”
賀鬆寧表情古怪,不禁扭頭看了一眼薛清茵。
他都不知她竟是如此……
薛清茵張了張嘴,轉念一想戲是自己演的。
啊對對對。
反正宣王也不在這裏。
你說我喜歡外麵那頭豬也不是不行。
“你不看他時,便多是在看天,看自己的袖口,顯得坐立難安。你這樣怕無趣的人,怎會耐得住這樣的枯燥?”
“我知道你已在竭力掩飾,但一顰一笑做不得假。他的到來,令你歡喜,令你反應激烈。”
“你騙了我。”孟族王語氣微冷,連目光也變得銳利許多。
薛清茵一句話也沒有說。
此時無聲勝有聲。
孟族王忍不住上前一步,語氣更冷:“我特地設宴邀他。他演得雖好,但那丁武舉止間竟有些懼怕他。哪裏像是他的哥哥?更像是他的下屬。我又令他為你畫像。情緒能掩,下筆卻騙不了人……”
孟族王一點一點說出自己的推測過程。
“我拿了畫卷,裝作急不可耐回屋去。他來了院中作客,也該見過你院中守衛何其鬆懈。既思念難掩,我又允他出入,他必會來見你。……隻是我沒想到會這樣快。”
孟族王話音落下,抬手一揚,立即便有孟族士兵傾巢而入。
“這下恐怕你真要做寡婦了。”孟族王看著薛清茵道。
賀鬆寧心頭一勤,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意味。
他正了正神色,緩緩轉過身來:“打了這麼些日子的仗,你們卻連宣王的麵也不曾見過?”
語氣譏諷,不留情麵。
孟族王眉心的紋路更深。
他從一旁奴隸的手中接過一把大弓,搭箭對準了賀鬆寧的方向。
那箭矢打製得分外粗壯,一箭飛出去興許要將賀鬆寧整個胸膛都洞穿。
薛清茵立馬嘶聲喊道:“不!”
沒提前潤好嗓,差點當場給喊劈了,聽起來更覺得淒厲可憐。
賀鬆寧眼皮一跳,不再嘴賤。
“我名薛寧,是她大哥,可並非是宣王。”賀鬆寧飛快地道。
孟族王放下弓箭,神情古怪:“那你為何……”
賀鬆寧反問:“做大哥的來救妹妹,有何不妥?”
孟族王一想,倒說得過去。
但他卻並未將人撤下去,反而是審視起他們來,冷聲道:“可我觀你二人,沒有半點相似之虛,哪裏像是兄妹?”
賀鬆寧的神情有一瞬的不自然,但語氣卻篤定得很:“她肖似母親,我肖似父親。”
薛清茵一把揪住賀鬆寧的袖子,焦灼地道:“對!他是我大哥!你若當真喜歡我,便不該如此對我大哥……”
賀鬆寧聽見這話的時候,覺得不大對勁。
但仔細琢磨,又尋不出哪裏不對勁。
而士兵們都忍不住收住了手中的兵器。
大哥。
將來興許便是大舅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