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溫雪攥著安全帶,頭埋得更低了。
王岑笑了笑:“怎麼著,你今兒是隻會和我說對不起了?傻瓜,金錢的多少隻是一個數字,它不能用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也不能衡量我們的感情。但二十萬能讓你媽安心,換我們一個平靜,說實話也挺值的。”
就這樣,兩人的婚事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在雙方父母約定見麵的那天,溫雪特別緊張,不論王岑怎麼安慰她,她都聽不進去。
快到中午時,溫雪開車回去接沈燕秋,王岑說要陪她一起去,卻被溫雪拒絕了。
見她態度堅決,王岑也沒再勉強,隻說讓她路上注意安全,千萬別和沈燕秋起爭執,溫雪點頭說好。
可等她回到家看見沈燕秋站在穿衣鏡前,正美滋滋的穿著一條不知道是從哪兒淘來的假大牌連衣裙,還和她炫耀說這條裙子原價一萬多,她花了二百就買到了,而且質量和款式都挺好的,簡直是賺了時,溫雪心裏的委屈怒氣和自卑羞恥都達到了頂峰。
她問沈燕秋為什麼不穿自己之前給她買的那條裙子?
沈燕秋嗔怪的瞥了她一眼,嘖了一聲:“你懂什麼啊,你給我買的那條裙子那麼貴,我肯定要留到你們結婚那天再穿啊!今兒這種日子,我可舍不得穿。”
“我到時候再給你買新的!媽,今天是雙方父母見麵,他媽媽一看就很懂這些奢侈品,咱們是穿不起比他們更貴的衣服,但也犯不著穿假貨啊!況且,咱們家什麼情況,他們也清楚,沒必要為了這二兩麵子,穿假貨打腫臉充胖子!”溫雪有些著急,音量都拔高了幾分。
沈燕秋皺著眉頭看著她,滿臉受傷的表情,她咬著唇瓣,緩了片刻,顫聲問道:“小雪,你也覺得媽媽給你丟人了?有我這樣的媽,你是不是特別委屈?”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希望我們都能盡可能的大方得體!”
沈燕秋帶著幾分哭腔的指著自己的心口:“你現在嫌我不大方得體了,我要是大方得體,你現在還能站在我麵前和我吼?你隻怕在你那個死鬼老爹翹辮子的那天,就被他們溫家那群重男輕女的所謂長輩送回鄉下去了,他們還能讓你讀書,培養你的愛好,你就做夢吧,你隻會被他們隨便找個人嫁了!”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嫁給我爸!”
沈燕秋深吸了一口氣,她瞪著溫雪,抬手用力抹了兩把眼淚,隨即轉身,一邊背著手去解身後的拉鏈,一邊道:“是,我怪不得別人,隻能怪我自己,怪我輕信了姓溫的說什麼會愛我護我一輩子的鬼話,怪我錯把鹿羽那個賭鬼人渣當成了你我母女倆的救命稻草,我行至今日都怪我自己,活該被人瞧不起!”
“媽……”
沈燕秋脫下了身上的連衣裙,她向溫雪伸出了手:“你讓我穿什麼,拿來!”
“媽,我沒嫌你丟人,我知道你為了我受過不少委屈,我……”溫雪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媽,我們以後不穿假貨了,我會努力賺錢,以後別的媽媽有的,我也都買給你。”
“用不著,我有手有腳,自己能賺錢,你那塊八毛的就留著自己用吧,別太信任男人,女人還是得自己有本事……別像我一樣。”沈燕秋又把手往前遞了遞:“把衣服給我,別遲到了。”
溫雪轉身從衣櫃旁的矮櫃上,拿起了還未拆封過的包裝精美的紙袋遞給了沈燕秋。
沈燕秋接過,歎了口氣,她吸了吸鼻子:“多好的衣服,真是舍不得拆,你媽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
“媽媽……”
沈燕秋朝她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坐著吧,我要換衣服了。”
“媽……”
“出去!”
溫雪走出臥室關上了門,她靠著牆,捂著嘴,泣不成聲。
雖然沈燕秋做過很多錯事,但這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地回想起她對自己的好,溫雪在矛盾中憤怒又內疚……
冷靜下來,她有些理解為什麼沈燕秋要選在這種日子穿假貨,因為真的她買不起,也舍不得,王岑的父母又都是有錢人,沈燕秋怕穿得寒酸會連累她一起被看不起。
她想沈燕秋應該也想過要穿她送得那條裙子,可仔細琢磨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放下,想要留到她和王岑婚禮那天再穿,畢竟像這樣光看包裝就很昂貴的裙子,沈燕秋是真的舍不得穿,也舍不得再買……
溫雪知道,沈燕秋最後和鹿羽離婚分來的房子和錢,隻怕全都留做了給她的嫁妝,以前存下的那些錢,這幾年不是陸陸續續給鹿羽填了賭債的窟窿,就是接濟了娘家,說白了,沈燕秋算計謀劃了一輩子,到頭來其實自己什麼也沒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