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廣州,他先去拜見了吳毅駿,送上四匹藍布和四匹坯布。吳毅駿看了之後十分歡喜,接著便聊起了這個新得“萬國紡織品市場”。
澳洲人開設市場的目的叔侄二人多少猜到了,那就是打造一個原料-商品的綜合***平台。
這對於他們這樣的“外行”來說是莫大的好事。以吳、陳二人來說,他們原本都不是從事棉布生意的商人。如果要改行就牽扯到非常複雜的“入行”過程。不但要得到相關行會的認可,原料和產品的采購銷售渠道也是兩眼一抹黑,需要從頭摸索。有時候就算你已經知曉了具體的網絡,也很難進入。
現在有了這個官辦的平台,就有了一個直接的交易市場,賣什麼買什麼都直接放在台麵上。不論是對運銷的商人,還是生產者都很方便。
“這倒是個好法子,不用說,這市場裏我們是一定要占一席之地的。”吳毅駿笑道,“不然這布要賣出去恐怕也得費老大的力氣了!”
“表叔說得是。”陳霖也覺得這是一樁公私兩便的事情,“隻不過市場還未開張,眼下卻有一樁麻煩事現在就得解決。”
“什麼事?”
“沒有棉花了。”陳霖說工廠運轉到現在,已經把他們花了大半年囤積的棉花全部用光了,眼下隻能停產。
“這麼快!”吳毅駿大吃一驚,他知道澳洲人的紡紗機效率驚人,但是沒想到不是比人力快十倍二十倍,而是幾百倍。
“侄兒也沒有料到。”陳霖苦笑道,“侄兒已經派了人去四鄉搜羅--不過現在已是初夏,農戶家中幾無存棉,要到秋天新棉登場了。想來廣州是四方商貨雲集之地,多半還有存棉可以購買,打算這幾天在城裏城外跑一跑。”
吳毅駿沉吟片刻道:“廣州城裏你跑一跑也好。不過能買到花的機會不大,最近幾個月棉花價格漲得厲害。比去年上市的時候漲了差不多三倍。”
“三倍?!”這下論道陳霖震驚了。農產品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存量下降的,新貨卻還要一段日子才能登場,價格上揚是正常的情況,但是棉花過去的價格波動極小,這一漲漲到三倍,買回去就算開工不也得虧本?
他立刻低頭在心中默算成本,然後他驚奇的發現,即使原料價格漲了三倍,隻要市場上的棉布價格不跌,依然有盈利――隻不過比較微薄而已。
“若漲了三倍,隻要有貨,倒也不虧。”陳霖道,“侄兒的意思是,隻要不虧,這廠子的生產不能中斷。”
暫時中斷生產,原本對工廠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害。水輪機關閘停轉,工人們各自回家--不幹活不用發工錢。而且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工人們回家不論是自家田地還是賣短工,都有活可做。
但是陳霖剛剛在南沙行了“霹靂手段”,讓南沙棉紡織廠保持開工狀態對他穩定村裏族裏的局麵有非常重要的作用。.伍2⓪.С○м҈
“漲了三倍還不虧本?”
“的確不虧,”陳霖道,“現在廠裏是720個錠子紡紗。若是家裏婦女紡紗,一人隻能紡一個不說,紡上一天出得紗還抵不過機器半個時辰的產量呢。黎姑娘和安姑娘都說,若是棉花足夠,可以分成兩班紡織,徹夜不停,成本更低……”
工廠的生產成本中,人工占去了很大的比例,生產效率越高,成本越低,這也是工廠大機器生產能打敗手工業的最主要原因。
“的確,澳洲人便是從不停機,徹夜紡織的。”吳毅駿想起了自己在臨高的見聞。
“表叔,這棉花如何漲得如此厲害?”
“澳洲人如今賣了不少新織機,不是我們用得這種,是小的,可以放在家裏的……”
“腰機?”
“當然不是,是腳踏的。”吳毅駿比劃了一番,“這小織小紡機雖然比不上我們的大機器,可是做出來的紗布和過去的土機一比,就雲泥之別了。一經推出,各處的機戶便是借了錢也要來換購這新機器。新機器一多,紗就成了俏貨,棉花自然也就水漲船高了。”
“原來如此。”陳霖心想,他想起自己在臨高參觀的時候,的確在產品展覽室內看到過這類“改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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