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困難重重(2 / 2)

“你們就沒有想過引入湖州的蠶種嗎?”李幺兒問。

“怎麼沒想過,”陳霖歎道,“奈何要蠶農改蠶種,難如登天!”

他說起父親曾經從湖州買來蠶種讓蠶農試養,竟然無一戶願意。後來隻能自己雇用女工來飼養,也不知道是水土問題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養出的蠶大批病死,不僅虧折了許多錢財,也被族裏的人取笑。

“自此之後,先父灰心喪氣,也就不提這改良蠶種的事情了。”

李幺兒頗有同感。她在杭州推廣蠶種的時候,亦是費了無數心血。期間亦有多次反複,實話說完全是賠本的買賣,單純靠個人或者小團體是完全搞不下去的。費達生在吳江的蠶種改良,不僅得到了當時地方政府的支持,江浙的絲織業資本家也提供了不少援助。就是這樣她的蠶業改良也是走得磕磕絆絆。何況陳霖父親這麼一家小作坊了。

“這蠶種改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是在蘇杭都不易辦到。”李幺兒說,“我看了廠子裏的機器,似乎你這裏即做絲也織綢。”

陳霖說豐生和向蠶農收購生絲之後,要經過調絲、緯絡、經具、過糊等一係列工序,才能上織機織造各種綢緞,織造完畢之後,還要煮煉,染色。不過這些前後段工序多是外包給專門匠戶來做得。織坊本身主要做需要較大設備的織造工序。

傳統的絲綢紡織業很少有大生產。即使到了工商業更發達的清代,綢緞織造大多還是一兩台機的小機戶。生產模式是“放料取貨,以貨出售”的生產外包模式。紗緞莊將生產原料、織機物料發給機戶,由機戶回家生產,完成後交回紗緞莊結算加工費。綢緞由紗緞莊發售。這種分散的生產模式下,產品規格不宜,質量好壞不定。m.X520xs.Com

豐生和過去也是這種模式,到了陳霖父親手裏,他感到這樣的生產產品質量始終得不到保證,有時候在廣州城裏看到新的花式品種,拿回來要機戶織造,整個過程也特別慢。因此決定自己設場織造。

“想不到你父親還挺有遠見的。”李幺兒笑道。

“首長過獎了。不過自己設場織造亦不容易,光是嘴皮官司就打了不知道多少--這村裏本身就有不少機戶,靠著豐生和發料織造過日子,聽說我父親要自己設場,都上門來吵鬧。其中還有許多族人。要不是我家是長房嫡派,族裏長老又出麵解勸,這豐生和大約早就被砸爛了。”

“後來怎麼解決的呢?光是解勸大約是不能了解的。”

“無非是破財消災。”陳霖苦笑道,“後來我父親與族中長老們商議,凡是願意入織坊做工的,織坊一概收入,織費和過去無二;其次是族中十五歲以上男丁,每人每月給一鬥米。這才算將事情平息下來。”

“這花費可真是不少!”

“雖說不少,可也值了。若無族裏護庇,這織坊開在此處,哪有如此的太平!且不說水匪歹人窺覬財貨,本縣的許多機戶亦是虎視眈眈,巴不得豐生和被一把火燒個精光!暗中咒我父子一命嗚呼的,大約也是不少--如今他們也算是遂了一半心願了!”他歎息道。

李幺兒想起她初來豐生和的時候,房屋雖然保存還好,但是內部設施機器卻有被有意破壞的痕跡。

亂兵土匪搶劫,不外乎劫掠細軟財貨,這些笨重的“生財家夥”他們是不感興趣的,更不會專門去破壞,這顯然有泄憤的意圖。

再聯想到當年她在杭州的時候鳳凰山莊被圍攻,幾乎釀成大禍。其中雖有郝元從中煽動,但是搞得一係列蠶桑改良和繅絲廠亦是原因之一。

革新改良,不論意願有多好,隻要觸動了既得利益者,就必然會引起反撲。想到這裏,她覺得自己選擇南沙這裏真得非常正確,臉上不由地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

“自古做事業就不是一件容易事,特別是這樣翻天覆地的事業。不過我們元老院就是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底。豐生和現在和元老院共進退,將來一定會成為首屈一指的絲綢紡織企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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