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雲苦笑道:“先生好豪情!”
易浩然搖頭道:“非我有豪情,實乃是我再見不得這大好河山落入蠻夷之手了!雖說時運天命,大明如今皆無。就說眼前:澳洲人已經深入廣西,大約用不了多久,八桂大地都要姓了髡。就算能將這解髡斬殺,對兩廣危局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不過是螳臂當車,螞蟻撼樹罷了――縱然如此,我亦不願讓髡賊小瞧了華夏士人!”
常青雲走後,易浩然一個人謀劃了許久,隻覺得這事怎麼謀劃都隻有三四分的把握,卻要讓不少人去送死――死得可都是朝廷的忠貞之士……
若是直接讓蔡蘭去行刺呢?不論是投毒還是暗殺,對蔡蘭來說都不是難事。雖說她必死無疑,但是她是早該死了的人,亦沒什麼可惜的。
然而他思量再三,決定不冒這個險,一來蔡蘭可以作為最後的殺手鐧;二來他通過秋嬋,大約知道這小女子與解邇仁已經有了些許微妙的情感。若是強行要她動手,搞不好會出賣自己。
蔡蘭聽了蔣秋嬋的囑托,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秋嬋不知道易浩然的所圖,她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心中暗暗心焦,然而又毫無辦法。思來想去,隻得暗暗留心解邇仁每日來往的公文書信。
原本解邇仁並不把工作帶到她的下處來,然而隨著對她的寵愛一日甚過一日,這位元老為了免於早晚奔波便常常在她這裏辦公,還專門收拾出了東廂房作為專門的辦公室。
蔡蘭平日非常小心:從不表現出對辦公室的任何興趣,解邇仁在辦公室辦公的時候,她連茶和燉的補品也隻送到門口。
不過解邇仁卻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多疑。不但離開的時候很少鎖門,還會把文件帶到臥室裏看,或者幹脆就在床上批閱公文,在筆記本上擬稿。有時候這些東西就會拉在臥室裏。
白天解邇仁時常要出去,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府衙開會或者辦公,院子裏除了她和秋嬋之外隻有兩個仆婦――這兩個仆婦不招呼是不會進屋子的。所以蔡蘭要偷窺公文信件並非難事。
就在駱陽明彙報了他對郝冉的懷疑之後的第二天晚上,她在辦公室裏看到了趙豐田起草的外調函――正放在文件筐裏等著解邇仁簽字後發出去。
看到“郝冉”二字,蔡蘭立刻將文件抽出讀了起來。
雖然她不懂什麼叫外調,但是澳洲人的文件淺白易懂,三言二語就看得明白:是梧州這邊寫信去藤縣的澳洲人衙門詢問當地有沒有郝冉這麼一個人,具體又是什麼情況。
藤縣自然是不可能有郝冉這個人的,就算秋嬋立刻修書一封回家,要夫家幫著圓謊,且不說她夫家願意不願意為一個來曆不明的男人圓謊,就算願意,澳洲人稍加盤問也會露出馬腳來。
一旦穿幫,後果不問可知。易浩然立刻就會暴露身份,被捕拿問。他在梧州所圖甚大,拿下便一樁大案,不但自己會被牽連,蔣家也跑不掉……
她思量片刻,便做了一個冒險的決定,將這份公函從文件筐裏抽了出去,直接拿到正房,悄悄地在蠟燭上引燃燒掉了。
駱陽明可不知道外調函就這麼消失地無影無蹤。他的工作很是忙碌。自打和解元老商量好具體的籌款方案之後,他便通過善後局,將“籌款”的意向透露出去。果然,立刻引起了不少大商戶的興趣。許多人都向他詢問此事的細節,但是真正願意參加的人並不太多。駱陽明對此並不意外:兵荒馬亂的時候商戶們更願意手裏捏著銀子觀望,而不是放出去賺錢。何況最近的戰局緊張,土匪武裝一度甚至到梧州郊區活動,瑤亂的消息也不斷傳來。隨著局麵的惡化,各式各樣的謠言也出現了,“澳洲人不是真龍天子,坐不得龍庭”“瑤人都不認澳洲人當皇上”……諸如此類的消息滿城傳播。鄭二根帶著警察抓了些傳播謠言的人,卻審不出什麼名堂來,都是人傳人,街道上聽來的。
如此種種,使得原本高位的“澳洲股”開始下跌,許多人原本想下注和加注的人都改了主意。
幸而願意冒險的商戶還是不少的,蔣秋嬋的兄長蔣容先第一個表態願意出資,帶動了幾家綢緞公會的同業,誠裕行的掌櫃笪辛軒也入了幾百兩銀子的股。購入糧食所需的一萬三千兩銀子很快便湊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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