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王初一,元老院已任命他為新得陽山縣縣長。”他介紹道。
王初一微微鞠了一躬,用不算太標準的普通話自我介紹道:“我叫王初一,承蒙元老院的信任,出任本地的縣長。希望在今後的工作中能和諸位合作愉快!”m.X520xs.Com
下麵的一幹人趕緊一片奉承。周良臣頗為失落,他原以為自己主動投髡,又有維持縣城的功勞,這個大宋治下的縣令怎麼也該由自己來做,沒想到居然給一個泥腿子當去了――聽這名字就知道。不過臉上卻不露一點表情,對其極其恭維。
彭壽安心裏暗暗熨帖――他原是能及早脫身的,都是被這周良臣夾纏不清,生生的被陷在這裏,落了個從賊的名頭!
王初一接著用極不標準的官話念了一封任命書。周良臣由於剛到陽山上任,對縣內事務不熟,但由於獻城保城有功,被任命為陽山縣縣辦主任。周良臣很是不爽,自己雖然不知道這個辦公室是什麼意思,但隱隱約約知道這官兒大致是輔佐縣長的意思,所以自己是一下子從縣令降到了縣丞的地位。
其餘幾位投降的官員也各有任職,反正都是些沒聽說過名頭的官職。對投降的廣東地方官員,理論上都要送廣州進行甄別和“再教育”,而不是就地安排任職。但是現在情況特殊,所以陽山就屬於特事特辦了。
最後,輪到了彭壽安――被任命為陽山縣縣政府“首席顧問”。
彭壽安哭笑不得,他早已離任,要不是周良臣,這會說不定已經在回家鄉的路上了。現在倒好,弄得進退不得,不接受這“偽職”那是萬萬不能的――他可沒打算以身殉職;接受吧,這“投降”的罪名可不得了。思前想後,還是先保住小命要緊,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便表示自己“恭敬不如從命”。好在自己已經交印,他也沒有接到吏部的文書,理論上已非官身,這個“守土之官降敵”的最大罪名是不用戴了。
別看王初一是個降官們看不起的“泥腿子”,做起事來卻是極有章法,一麵安排人接受倉房城防,一麵征集丁壯修繕城牆。又叫逃難到城內的縉紳和百姓去四處曉諭:大宋天兵已到縣城,不日即將鎮服瑤亂,要各村寨“謹守”。同時向大戶縉紳們開征“合理負擔”……一幹降官們納罕之餘,也暗暗失落。這治理之道,如何讓這泥腿子學去了!然而大家又不敢表露出這種情緒來,隻好打起精神來辦理差事――且不論這大宋行得是什麼歪理邪說,先把瑤亂鎮下去,保住自家的性命財產要緊。
相比之下,彭壽安要空閑的多。他心裏十分苦悶。他原以為自己能平平安安熬完這任,然後帶著這些年搜刮的金銀細軟,回家鄉福建莆田縣,安安穩穩的在鄉下當個縉紳。陽山是個窮縣,沒有多少平坦肥沃的田地,四麵都是山,彭壽安拚了命地刮油水,幾年下來也不過攢下兩千兩不到的銀子。彭壽安有個原則,求財但不害命,隻要不出人命,那些土豪劣紳求他辦事必是有求必應,隻要孝敬銀子過來就行。
而且彭壽安自認為自己比較有良心,還曾出資捐助修之前被洪水淹塌的城牆,捐助本縣的團練。自詡還算是個“好官”,原本他還有心要去鑽營下,看能不能調個好缺份。然而最近幾年局勢不好,就連一向風平浪靜的廣東也不例外。
前些年髡賊占據瓊州為寇,兩廣總督王尊德興師討伐,竟落得個全軍覆沒,髡賊的戰船徑直開到了廣州城下。後來又從家鄉傳來的消息更是讓他大吃一驚,在閩浙沿海叱吒風雲大海主鄭芝龍一夜之間就被這群髡賊擊敗,鄭芝龍也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髡賊既占瓊州,又屢次進犯廣州,將來對廣東必有圖謀。這使得他當官的熱情低了許多,要說能選到江南這樣的安樂窩去,以他的能力來說是不可能的,若說是其他地方,不論是兩湖、江西,還是山東、關中、河洛……到處流寇滿路,天災人禍不絕。去當縣令,這征糧和綏靖兩項差事便是萬分難辦。便起了辭官回家鄉的念頭。反正十幾年的宦遊,也積下了幾萬兩銀子,回去做個富家翁亦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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