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廣東,初夏已經來到,太陽熱辣辣的照射下來,士兵們隻能躲在帆布的遮陽篷下,燥熱的陽光,因為蒸汽機運轉而震動的船身,嗆人的煙霧……出發不一會兒就讓不少人感到頭暈腦脹。
“難受的人打報告,去船邊上吐!”、“不要隨意走動!”、“注意觀察四周!”……李冬和士官們在各條船的人群中走來走去,用壓過蒸汽機的大聲強調紀律,不時停下來給個別人檢查下裝備,裝模作樣地鼓勵一番。雖說這裏降丁不少,但是正兒八經去打過仗的人並不太多,很多人還是有緊張感。
出發前,集成中隊每個人又領到了一把標準砍刀和其他雜七雜八的玩意,這顯然不是因為首長對他們有多倚重,而是為事態的發展使得北煒下令“盡可能加強國民軍的裝備”。
隨著華南軍的進攻,大明在廣東的統治分崩離析,本就不安分開始暗中串聯的瑤民趁勢發動了暴動,四處襲擊殘餘駐防明軍。由於華南軍兵力不足,除了排出少量部隊接管縣城之外,未能有效的在山區建立起統治。瑤民暴動猶如失控的大火,愈演愈烈,發展得比曆史上地同期更快,更大。數萬瑤民攻克連山縣城後四處出擊,失去指揮毫無鬥誌的的各地明軍毫無抵擋之力,粵西北部山區幾乎全被卷入其中,許多屯所陷落,一些縣城尚未被伏波軍接管就被瑤民攻占。在暴動的中心地區,不少縣被國民軍中隊接管之後又被瑤民武裝驅逐或者包圍,交通線斷絕。並且這股暴風連接成片,進而威脅韶關、肇慶和梧州的趨勢。m.X520xs.Com
各路強人也紛紛聞風而動,吸收被華南軍擊敗的潰散明軍,在元老院尚未完全控製的地區呼風喚雨。最讓北煒擔心的是,從抓獲的俘虜口供和各地的武裝力量的行動來看,瑤民、明軍殘部、土匪等勢力雖然暫時沒有聯合的跡象,彼此還互相攻殺,但是在行動上卻已經有了某種配合。特別是在伏波軍發動清剿行動的時候,各方都會有牽製性行動。局勢似乎在一夜之間變得複雜凶險起來。
李冬並不清楚眼下的局勢——他在開會的時候隻是知道“形勢緊張”,具體的情況他所知甚少。顯而易見的一點是這些新兵不會因為多發了把砍刀就能在戰場上跟敵人硬碰硬。他們也許習慣了服從命令,也有了那麼一點凝聚力,但軍官和士官們的共識是:任何時候都得盯緊讓這群新兵,讓他們組成密集的隊列。隻要對這群烏合之眾的管束稍加放鬆,他們就會開小差溜到不知道哪裏去。更別提無論是戰術還是武器使用都沒有受過很好的訓練,真碰上敵軍光憑標準矛根本起不了啥作用,
好在首長也知道他們的實際戰力,所以這次分配的行動並無太大的難度——還有大發艇這個工具:打不贏最多上船跑路。
船隊吭哧吭哧地順江而下,很快就過了係龍洲。這裏有伏波軍的一個觀察哨卡。內河艦隊在這裏也部署有值班炮艇,但是再往下遊,除了縣城和重要的交通節點的村鎮,伏波軍在兩岸就談不上什麼軍事存在了。
眼下,西江上連一條船也看不到,沿岸更是人跡寥落。許多小村落渺無人跡,有的幹脆已經變成了廢墟,大些的村鎮有人警戒,雖然是春季,卻看不到多少人下田勞作。時而還有黑煙在空中飄蕩,不知道戰火還是釋放的警煙。
他們六條船孤單單的航行在這條寬闊的大江上,真讓李冬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這也太淒涼了……”李普站在木箱上,喃喃自語。他原本就是肇慶的衛所兵丁出身,西江這一帶可以說非常熟悉。
“老話了: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來當兵還在乎這個?”楊二東聽到他的話,說。他就在他下麵的射口旁,負責照管一支斑鳩銃——已經上好了彈藥。火繩燃著了,掛在一邊的鐵鉤上。
“真不想出來打仗,可是不當兵沒飯吃。”李普有些黯然——他本來不是營兵出身,並不需要參加降丁的甄別和分配,入伍是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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