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到“郝冉”的離開對自己、對這個已經殘缺殘存的家都好,但是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的憂懼感和這幾天朝夕相處,對他這幾天來君子品性和危急時候果敢無畏的好感都使得她不願意他就這麼離開。
但是他這麼住著,的確是說不過去的。秋嬋想了想道:“表叔莫要著急,現在是兵荒馬亂的時節,表叔又是個生人,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人願意出租房子――莫如在這裏找個活計安頓下來――或教私館或當個賬房先生,即有了活計也就有了住處。”
易浩然道:“話說得不錯,隻是倉猝之間哪裏去尋找活計。”
“表叔不用擔心,我娘家在本地經商,頗有些人脈。明日托娘家親戚為表叔打聽便是。”
易浩然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第二天,他便如約出城。
這還是戰後他第一次出城,對著城外戰火之後的凋敝零落不勝唏噓。不過,城外的秩序倒是已經大體恢複,有髡賊兵丁帶著一群裝備著長矛、大刀的“團丁”在巡邏站崗,給人以安定的感覺。街道上的廢墟正由著一隊隊的勞工清理,龍母廟南麵的江岸上,各種搜集來的資材堆積如山,還係停泊了許多船隻。大約是要修複桂江上的浮橋。店鋪都開了門,雖說生意寥落,總算也有了一點劫後餘生的生氣。
忽然,一聲汽笛遠遠傳來,再抬頭看西江上濃煙滾滾,又有一隊船隻,收尾相連的緩緩朝著這裏駛來――這是髡賊的兵船來了吧。易浩然忽然覺得自己真是癡人,熊文燦坐擁幾萬大軍在梧州都被打的七零八落,落了個倉皇逃走的下場,自己一介書生,卻要去和個綠林好漢“共商國是”。難道他那百十個綠林好漢便能扭轉乾坤麼?
想到這裏,他不由的暗暗神傷。隻覺得前途昏暗無光,自己不過是在擔雪填河,炊砂作飯而已。
正在傷神間,忽然聽到一個聲音說話:“你們這一隊,上午總共是七十六個工,哪來的九十個工,你看這都明明白白的記著簽子呢……”
這聲音十分熟悉,易浩然循聲望去,卻見路邊的一個草棚裏,有個讀書人模樣的人正和幾個工頭說話,仔細一看,不是常青雲是誰!
正吃驚間,忽然這常青雲抬起了頭,從他瞬間凝固的表情看,一定是認出了自己!
常青雲怔了怔,立刻說道:“……你們要是不相信,我這便算給你看……”說罷對易浩然使了個“快走”的眼色。
易浩然微微點頭,不敢再做逗留,趕緊加快腳步往龍母廟而去。
路上,他一度猶豫還要不要再去龍母廟和荀禮去見麵,不過轉念想到常青雲雖已經被髡賊抓了去,看樣子尚算優待,沒有被趕去挑擔修城。他認出了自己卻沒有當場舉發,還是示意自己快走,看來心中一縷良知未泯。
受到重新見到常青雲和他“被俘不屈”的影響,易浩然的心情多少又好轉了些。他健步如飛,心道:
“至於這位荀壯士,且不論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總算是能赤心報國。力挽狂瀾也好,螳臂當車也罷,我總得再試一試!”
就在易浩然在龍母廟偷偷的會晤苟循禮的同時,從西江上過來的船隊停靠到了大雲門外的桂北大碼頭。跳板剛一搭好,一隊隊身穿嶄新的灰色製服的士兵便從船上列隊走了下來。
大約是因為坐船太久的關係,隊列稀稀落落的,並不整齊,士兵們也顯得萎靡不振。錢多正在碼頭上,看著這隊人馬直搖頭――他已經接到通知,今天抵達的是國民軍梧州大隊。這個大隊他已經等待很久了,畢竟隻靠他這一百人還有幾百民兵,梧州的守備也實在太弱了些。
不過就眼前這隊伍:衣服新、槍新,顯而易見的人也是新。從他們的軍容軍貌來看,保不準大部分還是在廣東就地擴充的――很多人還拿著標準矛。
要從“本土”擴充足夠的國民軍,對元老院來說實在是太為難了,因而在國民軍的建設上,主要還是以原國民軍為部隊基幹,在廣東就地招募擴充的舊衛所兵丁和各路明軍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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