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熱鬧,掌櫃的卻急了:這店裏常有警察來吃夜宵,平日裏他唱個蓮花落,逗食客一笑,討幾個錢,也不惹人嫌。這新詞對女髡如此不敬。萬一被哪個警察聽去了到局子裏一說,豈不是禍事臨門!當即趕上幾步,掏出一張角票塞到乞丐手裏,道:“去去去,出去吃喝,再唱我要叫巡警了!”
這一聲“叫巡警”,如同仙丹妙藥,還搖頭晃腦沉浸在“創作”中的乞丐趕緊彎下腰將地上的鈔票撿起便溜走了。
韓長樂心道這乞丐不知道是哪個竇口上的,倒是個角色!轉頭見陸大剛臉色通紅,趕緊道:“賢弟,一個唱蓮花落的花子,亂編著討幾個錢,不用往心裏去!”
陸大剛搖搖頭,口舌已經不清了,道:“我為什麼……要往心裏……去?他也沒幾天好唱了……”
韓長樂心中一緊,知道話裏有音,趕緊端起串筒,又給他斟上一盞,道:“他一個唱蓮花落的苦哈哈,有什麼好計較的,得饒處且饒人吧。”
“他唱蓮花落倒沒什麼,”陸大剛這會酒勁上來了,隻覺得輕飄飄的,早把紀律忘得一幹二淨,笑道,“不過花子們也沒幾天好蹦達了。過幾天這廣州城裏就沒花子了……”
“表弟又說笑了,”韓長樂故意做出漫不經心的態度,“這要飯的叫花子,哪朝哪代沒有?就是太平盛世,要少不了討吃得……”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陸大剛把頭搖的象撥浪鼓一般,“全瓊州我不敢說,單就臨高,絕沒有一個花子――都送去修路挖沙子了――你瞧著吧,這廣州城裏的花子也得都去挖沙子……”
雖說韓長樂已經大概猜出了陸大剛的“沒幾天好蹦達”的話裏的意思,但是他親口這麼說出來,依舊很是震撼。
沒想到隨便出來一趟,陰錯陽差的竟得到這麼一個要緊的消息!韓長樂心想,得趕緊去回稟東家!
兩人一直喝到月上梢頭,韓長樂付了帳,見陸大剛已經醉得有些晃悠,便叫來夥計,給他些錢,叫他將陸大剛送回去。自己急匆匆離店而去。
天色已經落黑,澳洲人雖已經取消了夜間宵禁,但是各處城門入夜之後依舊是關閉的。沒法出城回金花寺去。思索再三,決定先到西關關廂的竇口歇一夜,明日一早出城去報信。
陸大剛回到宿舍,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好在他第二天是中班。起床之後盥洗一番便趕緊去上班了。
昨日的事情,他差不多已經忘記的一幹二淨。隻記得自己和表兄韓長樂一起喝酒,至於喝酒的時候說了些什麼,自己又是怎麼回到宿舍的,就和所有喝醉的人一樣,徹底的“斷片”了。
剛到辦公室,自己手下當班的兄弟們已經到齊了,三十多個人聚集在會議室裏,聽候任務簡報。
他們平常的工作是事務性的,主要是保持街麵上的治安力量的存在感,震懾各類不法分子,及時阻止各種違法行為的發生,對街麵治安進行常態化管理。
元老院體係下的警察局,執法範圍空前廣泛,舊時空由各行政部門執法大隊負責的行政執法,在本時空幾乎全部是警務部門來承擔的。有元老認為元老院有“行政警察化”的趨勢。
之所以采取這樣的做法,根本原因是17世紀的社會教育水平很低,要進行有效的社會基層治理,隻有借助於暴力手段。警察無疑是最為合適的機構,不僅如此――與其建立各式各樣的“大蓋帽”讓“破草帽”犯糊塗,不如讓一頂大蓋帽來統一管理來得簡單明了。可以說元老院對警察使用暴力手段來進行社會秩序治理不但是讚成的,甚至是暗中鼓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