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槍的是在外監護海陽會館的白馬隊的下士張耕碩。他帶著一個班原本是要按照林佰光的命令進駐海陽會館的,但是遭到了慕敏的反對:
“潮汕人在廣州名聲素來不好,地域隔閡很深,我們作為新來得政權,不能這樣直接派人去會館保護,會被人認為是給潮汕人站台。對以後的治安工作開展不利。”
因為她的反對,最終這個班駐在距離會館有半條街遠的一座破廟內。
由於這個小隊的人連新話都說不來,更別說粵語了。所以慕敏另外派遣一個留用的衙役在海陽會館門口監視,有情況再去向白馬隊告警。
這衙役眼見關帝廟人馬衝進會館,連忙跑去告警。雖然言語不通,但是他連比帶劃,也讓張耕碩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趕緊一吹哨子,將白馬隊的士兵召集起來。跑步前往。
然而剛到海陽會館門口,張耕碩便吃了一驚。他原以為來得不過幾十個人,沒想到門口黑壓壓的到處都是人,一個個破衣爛衫,蓬頭垢麵,卻又手持棍棒扁擔,氣勢洶洶。
“全體上刺刀!”張耕碩大叫一聲。他的朝鮮話立刻引起了看熱鬧的百姓的主意。
“你!散開――停手――喊--他們。”張耕碩衝著乞丐們一指,對著留用的衙役說道。
衙役趕緊拉開了喉嚨喊道:“三老四少們!官差到了,有什麼話上衙門說!”
按照他的經驗,往日他這麼一喊,就表示衙役已到,各方一般就會住手散開。衙役們也不捕人。人散之後,照例是縣令踏勘現場,傷員驗傷,若是有人死了,仵作便來驗屍。收隊回去,自然會有人到衙門來“投案”。.伍2⓪.С○м҈
然而張耕碩卻又道:“你!坐下――抱頭――”他做了個抱頭的姿勢,“喊――他們!”
這是元老院內衛係統的處置騷亂的標準流程。然而衙役這麼一喊,丐頭們卻意識到澳洲人是要當場拿人,不由得心中恐懼:澳洲人法度極嚴,他們今天的行事,往大裏說就是聚眾作亂,澳洲人肯定要殺人立威,要是被當場拿住了,怕是等不到有人“投案”就被吊絞架了。
“大夥快跑!”丐頭們一聲招呼,乞丐們四散奔逃,海陽會館門口一時間秩序大亂。看熱鬧的百姓商販被撞倒的,被趁機搶去財物的,被推倒擔子的……尖叫聲,咒罵聲混成一片。
張耕碩眼見乞丐們完全不理會元老院的權威,不由大怒,將機頭扳開,朝著奔逃的乞丐們便是一槍。
“開火!”他吼叫著。
林佰光接到緊急報告的時候,林佰光吃了一驚,他已經預料到牙行的人狗急跳牆很可能采取暴力手段,但是他沒有想到牙行能頃刻間動員起上百人來攻打海陽會館。駐在會館外“監護”白馬隊隊員隻有一個班的人馬,要不是他們有南洋步槍,隊長又能當機立斷下令開火,恐怕根本就壓不住場麵。
即使這樣,場麵也很難看了。根據警察的報告,在混亂中看熱鬧的百姓因為混亂自相踐踏受傷四十多人,十多間鋪子不同程度受損,七個流動商販貨擔全損。警察和國民軍有三人受輕傷,現場抓捕四十多人,打死六人。
至於海陽會館,去現場探勘的慕敏說:“一片狼藉,血流成河”。
衝擊會館的乞丐有一人被打死,被捕者中受傷的有二十多人,會館方麵亦有一人死亡,幾乎人人有傷。
“裏麵就好像打過巷戰一樣,遍地都是傷員,到處都是血跡。桌椅板凳無一不毀。”慕敏說,“我也算是幹過治安工作的,大小毆鬥見過不少,還真沒看到這麼能下狠手的。”
雖然鬥毆雙方都遵循“見刃為凶”的大明法律原則,全部使用鈍器,但是擊打的傷害並不少多少。骨折的、腦震蕩的、內髒挫傷吐血的……劉三粗粗去看了一圈,說有幾個傷員情況不樂觀,估計活不到明天。
“咱們這治安環境還真是不樂觀啊。”慕敏搖搖頭,心裏很是憤怒,沒想到牙行居然這麼大膽,關帝廟人馬又是如此的猖狂。青天白日公然糾集大批人馬攻打會館。這簡直是要造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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