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節 普濟堂(2 / 2)

走著走著,劉三隻覺得鼻端不時飄過若隱若現的惡臭。打開轎簾,看到護送的衙役和士兵個個掩鼻皺眉,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漏澤園的化人廠就設在前麵的流花橋……”一個衙役小聲道,“這會風向不對。”

劉三點點頭,拿出隨身的避瘟散在鼻腔裏抹了些,才覺得舒服了些,他又將避瘟散散發給諸人。

忽然他聽到不遠處一陣狗的廝打狂吠聲,不由一驚,循聲望去,卻見離大路不過百十米的一座荒墳前,有群犬在爭鬥。轎旁的一個衙役皺眉道:“造孽!”

劉三馬上意識到野狗在爭搶什麼,不由得一陣惡心欲吐,吩咐道:“快走!”

轎夫加快了腳步。一行人很快來到了皇華寺。

這皇華寺原是一座巍峨壯麗的大寺,此時已荒廢許久。劉三下轎的地方是早已坍塌的正山門。山門已經變成了一堆瓦礫,瓦礫上護法金剛泥塑的斷肢殘骸還曆曆可目,色彩雖已剝落,也看得出當初紋飾的精美。

劉三不由的暗暗歎息,繞過已經坍塌的山門走進寺內,見寺內殿宇塌毀大半,餘下的也破損不堪,牆歪屋漏。各殿宇內的佛像都已湮滅。牆上壁畫裝飾十不存一。剩下的殿宇、廊廡內,三三兩兩住著些鶉衣百結的老人和婦女,一個個蓬頭垢麵,形容肮髒,和乞丐別無二致。對他們的到來即不關心,也不害怕。

內中一間殿宇稍稍齊整,原是主事人居住辦公的地方。隨來得衙役說這裏的主事人原是董知府帶來的一個親戚。

“把人叫來。”.伍2⓪.С○м҈

衙役將人帶到,此人四十多歲,是個矮胖子,臉色蠟黃,穿得倒還整齊。

“小人毛修禹叩見首長。”來人當下跪下磕頭。

“你起來吧。”劉三道,“你就是這裏的管事?”

“管事的是董老爺,天兵進城之後他就跑了。”毛修禹起身躬身答道,“小人原在他手下當差。首長請屋裏坐。”說罷將劉三一行人讓進屋內。

這屋子原是一座殿宇,因而天花板很高,裏麵亦很大。居中明間亦有公案公座,兩旁設有水火棍、枷板、鐵鏈……一幅衙門派頭。

毛修禹將劉三讓入旁側的暗間,這裏大約就是主事人起居辦公之地,陳設雖說不上富麗堂皇,卻也不遜於中人之家。

“首長請坐,”毛修禹恭恭敬敬讓了座,又端來一碗茶,“首長一路辛苦,來我們這個荒郊野嶺,沒啥可招待的……”

“我是來看看,你不用客氣。”劉三看了看四周,和外麵的破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由道,“管事的倒是會苦中作樂。”

“董老爺原就在這裏辦事,天兵進城之後第二天他便逃走了。”毛修禹道,“其實他平日裏也不住這裏,隻有發錢米的日子才來。平日裏都住在城中。”

“這麼說你才是這裏的管事的嘍?”

毛修禹趕緊彎了彎身子,陪笑道:“管事兩個字可當不起!小的隻是在這裏當差辦事而已。不敢擅做主張,一切但憑管事人吩咐。”

“你既是這裏的土地,先說說此地的情況吧。”劉三端起茶碗,又放了下來――天知道這裏用得是什麼水!這一帶到處是亂葬崗,不管是地表水還是地下水,怕是都不會太幹淨。

“是,是,”毛修禹連連點頭,稟告道,“這普濟堂裏在冊共有2165位孤貧老疾、瞽目人和貧苦守節女子。照定例每人每月發給米三鬥,錢四十五文。每三年發給庫布一匹。”

劉三打開筆記本,隨手記下數字。又問道:“錢米從哪裏來?”

“一是府、縣公庫裏撥給,一是城中樂善好施人家施舍。”

“三鬥米?”劉三覺得有點難以置信,明製一鬥如果是糙米的話差不多要十二斤,三鬥米就是三十六斤。在舊時空實行糧食憑票供養的時候大多數人的定量不過是二十八斤,三十斤以上都是總體力勞動者才享受的。

“是,三鬥米。”毛修禹見他不信,陪笑道,“具名領取便是每名三鬥――自然是吃不完的,餘下的便是院裏的開銷。就說這個普濟堂掌事的位置,哪個不是破衣爛衫的進來,錦袍駿馬的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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