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座船靠岸以後,黃稟坤的焦躁心情很快就沉入了穀底。五羊驛被大火焚燒過的痕跡還沒有修葺,東南城外就有一座巨堡矗立在河邊,看樣式那是髡賊的堡壘的形製。巨堡牆下便是碼頭,泊著無數髡賊的大船,噴著黑煙的吊機將各種貨物從船上吊運而下。
巨堡內外,腳手架林立,一條大路卻已經從城門口鋪設出來,用得亦是如臨高一般的黑色煤渣。不但鋪設平整,路邊也栽種了行道樹木――雖說樹苗幼小,在街道兩旁排列成行,倒也是十分齊整。道路兩旁有了稀稀落落的房屋店鋪。行人不絕如縷,有著單衣短衫的小商販,也有成群結隊穿著粗布衣服走去的做工的人,更有一些裝飾華麗的轎子,被轎夫抬著,一步三晃的往巨堡走,也不知道轎子裏都是誰。此情此景,讓黃稟坤想起了髡賊剛剛來到臨高:結寨百韌,立市東門的舊事,黃稟坤暗歎:臨高之事,難道要在廣州複演麼?
黃稟坤背著行李,緩步走下了船,現在他已經沒有了逃脫牢籠的快感,隻是有些彷徨。在廣州,髡賊顯然還沒有像臨高一樣堂而皇之的主理縣政,不過看樣子這以夷變夏的事情,正在廣州複驗。
碼頭上照例擠滿了招攬顧客的客棧夥計。
“大爺,來住店吧?小店幹淨整齊,水水方便!”
“大爺,我們店是起威棧聯號!廣州城裏沒一家能和咱們比得……”
“這位大爺,最新廣州旅行指南――來一本吧!附送尋芳地圖!”
……
碼頭上招攬客人的夥計們吆喝著,黃稟坤厭惡的推開了前來纏住他的夥計小販們。城門口和他的印象相差無幾。少時他本來過廣州,印象裏廣州是個繁華富庶的天南第一城,街道之整齊,市麵之繁華,給這個從荒僻小縣城裏出來後生很大的刺激。
然而現在他走進城來,他突然覺得有些失望,城門上還有被大火焚燒過的熏黑的印跡,據說那是前次髡賊兵臨城下放的火,城裏雖然有青石板鋪的路,但是比起現在臨高的縣城裏的路來,這裏青石板的即不平整,鋪的又淩亂,顯得頗不足觀。而很多支路小巷莫說石板,便是碎石都沒有,隻有些泥路,走起來就是一腳的泥。
街邊的店鋪,看起來也是灰蒙蒙的,裏麵的貨物也透出一股簡陋來。牆壁更是尿漬斑斑,堆滿垃圾。汙水橫流。他略有些嫌棄的審視著這些店鋪,覺得它們不僅不像自己回憶中的那麼宏麗,甚至有點灰頭土臉的。
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是,在路邊,在牆腳下,在犄角旮旯,總有些人類便溺過的遺留物和痕跡,一些體弱的乞丐,就躺在屎尿邊,伸著枯瘦的胳膊,向路人乞討。臨高縣裏可是很久都沒有乞丐了,隻要是個人都能有事情做――哪怕是殘廢的也有活計安排。不肯做的人到了勞改隊也非做不可。別看黃稟坤對髡賊頗有腹誹,但是對髡賊絕不縱容“懶漢”的政策他是舉雙手讚成的。
本地主事之人,真真是無能!黃稟坤暗暗的罵著。不過肮髒的路麵與角落裏的乞丐,也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髡賊還沒有把手完全深入到廣州城裏來。十室之內,必有忠信,一定有不屈於髡賊淫威的義士。想到這裏,黃稟坤情緒又稍稍的振作了些,闊步走在廣州街頭。我要找到反對髡賊的忠義人士,要聯合被髡賊勒索的士紳,勸商勸業,造船練兵――
黃稟坤越想越興奮,腳步越走越輕快。突然,腳下踩到一個似涼實溫,似硬實軟之物,他低頭一看,正是新鮮熱辣一泡稀。黃稟坤跌足大叫“哎呀!!晦氣晦氣,如之奈何?!”
街上諸人都有些奇怪的看著這個大發牢騷的家夥:有病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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