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節 白鵝潭的炮聲(2 / 3)

高舉密切的注意著外麵的一舉一動,在澳洲艦隊步步緊逼,城裏漸漸風聲鶴唳,大戶們開始逃命的時候,他毫無所動――他有預感,澳洲人是不會進攻廣州的,最多在城外擺擺架勢而已。

他已經打好了主意,得等官府的人再次上門來請他去折衝交涉,他才會出麵。當然,必須先答應他的一係列條件。他不但要為自己掙回麵子,也得為澳洲人掙回麵子――當然,還要出一口惡氣。一想到田達這小子在自己麵前的無禮狂悖的模樣,高老爺就忍不下這口氣。

這天他剛剛起身,一個人獨自吃過早飯,到了辦事的院子裏,先逗鳥取樂――高舉很喜歡養鳥,他和北式養鳥重“音”不同,首先要鳥的樣貌美麗,羽毛五彩繽紛才好。所以從西洋各地搜羅來許多中國所不見的名貴鳥類,一隻隻五彩斑斕,懸在廊簷下煞是好看。

正在人鳥相樂,一派和諧場景之際,忽然外麵想起了隆隆的炮聲。幾隻小鳥立刻嚇得在籠子裏亂撞。高舉眉頭一皺,循聲望去卻是白鵝潭方向。

白鵝潭那個地方,除了花艇就是酒樓,哪裏來得大炮?難道是澳洲人已經到了白鵝潭?高舉正在疑惑間,一個家奴匆匆跑進來,向他稟告“澳洲人的船隊已經到了白鵝潭,正在放空炮。”

“放就讓他們放吧。”高舉一臉無所謂的模樣――這不過是敲山震虎。

“老爺。”家人又有些遲疑的說道,“田老爺來拜……”

“哪個田老爺?”

“就是田達――”

高舉哼了一聲:“不在家。”這個卑鄙無恥的東西,他才懶得見。.伍2⓪.С○м҈

“他不肯去,非要見您一麵,”家人象往日一樣立刻領命而去,而是繼續關說,“說有場大大的富貴要送與老爺。”

“不見,”高舉淡淡道。說著又嘲諷的看了家人一眼,“你得了他多少銀子?”

“小的沒有……”家人大驚,趕緊辯白。

“你去賬房,說我說得,賞你八兩銀子,把田達的四兩銀子給我丟回去!”高舉麵無表情的說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家人嚇得魂不附體,趕緊跪下磕頭,“小人知錯了……”

“去吧。”

田達死皮白臉的非要見他不可的原因他不知道,但是他大概猜得出來。這次田達在廣州企圖吞並紫氏字號完敗――先是郭東主等人離奇的失蹤,這還算好,因為田達起碼還能搞到紫字號遺留下來的房產,但是官府一味拖著不辦,等到澄邁慘敗的消息傳來,就算是局外人都知道田達更沒有指望了。

田達到廣州快一年了,原本他是誇下海口,能為東家搞到廣州紫字號的投獻,現在卻一無所獲――如果就這樣回去複命,他這田家的奴才多半就做不成了。最近這些日子,他四處搜羅各種澳洲貨和寶貨,大約是為了回去有個搪塞的餘地。

田達在高舉宅前吃了一個閉門羹。原本接了他銀子滿臉堆笑,一個勁的說“包在身上”的門上家人冷著一張臉回來,直接把銀子丟還給他,說了一句:“不在家”,便再也不開口了。

田達罵罵咧咧:“奶奶的,一個個都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廣州城真是再也呆不下去了。這夥當官的和縉紳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原本隻要他登門拜訪,沒有人敢不見的,至不濟也要出來招呼一聲,送他幾十兩銀子應酬應酬。現今,稍有背景的人物沒有一個肯見他的,就算肯見,說話也極不客氣,更不用說饋贈他些什麼東西了。

紫字號完全沒了指望――當初那幾個澳洲人逃了之後衙役們查封紫字號的時候,田達沒花多少力氣就讓看門的衙役放他進去“參觀”了一番。結果讓他失望,丟下的貨物生財之類的東西倒是不少,可是全衙役們抄走了。澳洲人的產業裏除了不少常見的匠人用具外也就幾個不知用法的澳洲機械,而且上麵的那些精妙的銅製部件和玻璃部件不是被衙役偷走就是在封存時被粗魯的衙役弄壞,沒有澳洲工匠斷然無法修理和使用。之前他也打聽到那些人走的極是從容,沒有留下一點隻言片語的字據。

別說這幾家字號根本沒落到他手裏,就是真得落到他手裏,也沒有半點用處!除非是有買家願意接盤。可是誰又有本事能重振這幾家字號呢?他們賣得東西,無一不是澳洲貨,最少也是按照澳洲秘方做得。別得不說,光拿喝起來嘴裏發麻,有氣泡的甜水是怎麼做出來得,全廣州就沒有人知道。還有大夏天也能隨時隨地拿出來的冰塊……

“高舉這個該死的老狐狸。”田達一邊罵一邊出來。他求見高舉是想訛他幾件少見的澳貨好回去交差,畢竟這次奪取紫明樓的事有已經黃了。而髡賊步步緊逼,田達隱隱約約覺得不妙――早就動了北返的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