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文同興致很高,“我聽廖大化說了,海安街上的收購價才二兩五錢!”
常師德說:“那我們三兩收購!”大家都大笑起來,賺取暴利的感覺果然很好。
文同笑著說:“他要不來信我還想寫信去問這些糖怎麼辦呢。本地的幾家糖行倒都來接洽過,要買我們的糖,我猶豫了下沒答應賣。幸虧沒賣,不然可就虧大了!”
常師德說:“這樣的話我們還要找他去收購了!”
“那是不用想了,廣州的行情,他們隻會比我們更清楚。哼!”文同大約對這些糖行的印象不大。
“管他呢,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天下了。”常師德說著,開了門叫文秀,“去把廖掌櫃請來。”
這個月來他們一直想在本地找個熟悉糖行業務的掌櫃來料理糖廠的對外交涉,特意請廖大化陪著去海安街和縣裏尋覓,看有沒有願意另尋高就的掌櫃,但是一無所獲。沒人願意跳槽,更多的人是表示疑惑:你們是糖寮,用得著糖行的掌櫃麼?
這樣一來,廖大化等於就成了他們在當地的唯一對外代理人。為了辦事方便,廖大化幹脆住進了華南廠的院子裏,好在這裏離縣城不到二三裏路,鏢局分號裏有什麼要料理的事,馬上回去也來得及。
廖大化來到書房,北煒不想露麵太多,避到廂房裏去了。文同把準備大規模收購砂糖的事情向廖大化說了。要他搭建個班子――就算是沒有糖行掌櫃掌事,他們也打算自己幹起來了。
廖大化卻連連搖頭:“老爺,這事不妥。”
“有什麼不妥的?”
“老爺有所不知,”廖大化說,“這雷州的糖,向來是由海安街上的糖行收購的……”
“他收他的,我收我的,大家沒幹係啊。”文同感到奇怪。
常師德卻明白了:“是他們壟斷的,對吧?”
“正是。”廖大化說。這海安街上的糖行一共有二十一家,組成了一家糖業公會“海義堂”,凡是雷州出產的糖隻要外銷的,都得經他們的手才能外運。每年收購糖價是多少,都是由堂中公議後才開秤的。外人若不加入“海義堂”就不能涉足收購砂糖的買賣。.伍2⓪.С○м҈
“原來是這樣。”文同點點頭,這壟斷組織,真還是到哪裏都有啊。
“真奇怪,為什麼不可以涉足,憑什麼?”常師德對此很不服氣。
“這……”廖大化也沒想過為什麼不可以,海安街上的糖行壟斷雷州糖出口已經有好幾十年了,人人都視為一種常態。“掌櫃們有所不知,蔗農們原沒有大船,不便自己外運。才把砂糖都交托給這些糖行運到外地代銷。銷完了,糖行再和蔗農結賬付款,糖行例按九八結賬,抽取二扣作為傭金。久而久之,因海運有漂沒盜搶之慮,糖行又時有吞沒銀錢的事情,慢慢的就成了現如今的現銀收購,糖行賺得多些,蔗農們也願意――畢竟他們冒得風險大。”
“原來是這樣。也沒什麼。”文同說,“這些風險我們也冒得,明兒就預備起來,準備過幾天開秤收糖!”
廖大化嘴唇動了下,似乎還想勸諫,常師德笑著說:“就做點買賣,多大的事。這樣,收購到的糖,我們也給起威鏢局二扣好了。”
二扣就是2%,這可不是一個小數。不僅對鏢局大有好處,自己也能落不少。想到這些澳洲客商的財大氣粗,廖大化的膽氣也壯了,應道:“既然掌櫃們下了決心,小的就去辦好了。糖行的買賣,我多少也知道些,這就去準備!”說著便告辭出去了。
諶天雄卻說:“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冒險?你們沒考慮過對方反撲麼?”
“沒關係的。”文同說,“海安街我去過,也見過幾個掌櫃。糖行都是正經買賣。實際上整個海安街的都是他們在管理,秩序很好,井井有條。”
諶天雄搖搖頭:“老文啊,不是我多嘴――這裏是你的管轄範圍,不過你應該知道:利益集團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從來都是無所不用之極的。不賣糖給糖行而是自己運出去,已經是犯了他們的忌,現在又收糖,這利益衝突差不多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