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6月,盛夏已至。

筒子樓外雷聲轟轟,密集的雨點打在那棵高三層樓的老樹上。

隔著窗戶,那種潮濕的泥土味兒卻仿佛在她的鼻尖縈繞。

這是溫言重生的第三天,有了三天的時間作為緩衝,她已經搞清了狀況,並迅速進入角色。

溫家四口人,溫誌、趙雲、溫言,還有養女沈暖暖。

上輩子她不受父母喜歡,在沈暖暖的攛掇下,一家人默契的將二人的人生調換。

讓考上火柴廠的溫言下鄉,而沈暖暖則頂替溫言的工作機會,留在城裏。

彼時的溫言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火柴廠錄用,就被溫家父母打發叫花子似的丟到了下鄉火車上。

命運彷佛格外眷顧這個養姐,她依靠自己的美貌迅速在火柴廠站穩了腳跟,一年後就跟副廠長的兒子結了婚,婚後生了倆大胖小子。

夫妻和睦,日子和美。

可溫言就倒黴了,分配到了鳥不拉屎的嘎達山。

下鄉頭一年因著糧食不夠,溫言隻能節衣縮食,餓到低血糖,她挨不住,跟家裏寫了信,期盼著家裏能拉她一把。

可溫家父母得了信件卻害怕了,生怕被溫言纏上,睜著眼說瞎話在信上訴苦自己到底有多艱難。

溫言信以為真,這裏摳搜點,那邊節省點,還換了隻臘雞寄回去給家裏改善夥食。

溫家人得了好處,有一就有二,得寸進尺。喵喵尒説

時日久了,溫言的身子大不如從前,瘦弱的肋骨凸起。

75年,高考恢複。

溫言也曾想過參加過高考,隻是手頭拮據,她寫信求過溫誌,被一頓臭罵,無疾而終。

她沒有退路,更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隻能無奈放棄。

下鄉第八個年頭,溫言回去了。

是溫家父母走的關係。

雖然溫言心有疑惑,但回家的渴望將她僅剩不多的理智全線壓垮。

她真的想家了。

站在自己熟悉的街道上,她看著溫家父母和沈暖暖幹淨的衣裳和麵帶血色的好氣色,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沈暖暖的一雙孩子已經六七歲了,瞧見溫言也很有禮貌,“嬸嬸好。”

沈暖暖笑的溫柔,但她看出來了,沈暖暖的眼中是傲倨和不屑。

“妹妹,你回來了。”

後來,溫家父母的行為生動刻畫了什麼叫黃鼠狼給雞拜年。

三人根本就沒安好心。

對溫言噓寒問暖了幾天就露出了本來麵目,要給她相親。

對象是一個癡肥的傻子,二十多歲了,生活還不能自理。

將她從鄉下帶回來,就是為了榨幹她最後一滴價值。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溫言默了,那點子溫情不複存在。

當夜,溫言跑了。

在外遊蕩兩三年,受盡了世間冷暖的溫言在30歲這年遇到了江山青。

是他忍受溫言的猜忌、敏感,將她嗬護在掌心,隻是可惜的是,溫言年輕的時候就把底子敗光了,盡管江山青費盡了心思給她補養。

她的生命也在迅速凋零,兩人僅相伴了三個年頭。

江山青舍不得她死在冷冰冰的病房,在最後的時光帶著她走遍了祖國的山山水水。

她上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早點遇見江山青……

如果有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