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走出車廂內的獵人小屋時,堆積在卡車貨櫃箱裏的貨物已經被幾個條頓八十八騎士團的麵具人瞬間卸完,在大開的貨櫃門中可以看到微波蕩漾的黝黑水麵,以及遠處燃亮的高塔。他站在貨櫃車箱的邊緣停住了腳步,遠眺燈火綿延的伯林,在城市的中間有一道不甚明顯的界限,一邊的燈光更稠密,一邊的燈光則略微稀疏,如同海與河的交界處。
“那是東伯林電視塔,當年蘇維埃為了‘東風壓倒西風’,特意修了一個比西伯林更高的電視塔,這座塔的高度比埃菲爾鐵塔還要高45米,下麵就是著名的卡爾瑪可思大街......”零號低聲說道。
成默凝望著那座高聳的巨塔,淡淡的說道:“曆史真是有趣。在蘇維埃解體之後,資產階級為了抹殺這個偉大國家的存在不遺餘力。他們用電影、用書籍、用網絡篡改曆史,把它形容成邪惡的、十惡不赦的帝國,完全忘記了二戰是誰捍衛了正義最後的榮光,是誰成為了人類的先驅者。是的,它的確失敗了,不過,它是敗給了自己,而不是腐朽的資產階級。它死於過於偉大的理想,與無法匹配的現實.......”他瞥了零號一眼,“但我相信,不論是蘇維埃還是神聖羅馬帝國,最終都會在曆史的巨浪下灰飛煙滅。”
沁涼的空氣中回蕩著鬆濤聲,遠處閃亮的高塔像是一束破土而出向上生長的光。
有些光輝的思想注定不朽。
它鐫刻在人類曆史上熠熠生輝。
“我已經聽到了神聖羅馬帝國城牆在浪潮中鬆動的搖晃聲......”
零號於伯林蕭瑟冰冷的夜風中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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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宇已經就太平洋上的戰事答應為我們斡旋。沒有人願意我們和星門爆發劇烈的衝突。”於高遠雙手緊握,麵色嚴肅的說,“我想就算是星門也不想和我們戰鬥到底。他們的戰略目標是控製伊甸園,以及壓製我們的發展。而不是摧毀三號艦隊或者其他的什麼,對他們來說那除了還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錢和武力之外,毫無意義。他們的財政以及岌岌可危了。隻要我們給他們一些麵子,然後適當的.....”
謝繼禮雙手撐著桌子,逼視著於高遠沉聲說:“隻要我們給他們一些麵子?你在說什麼胡話?戰場上拿不到的東西,你覺得談判桌上就能拿到嗎?你真的覺得這種情況下和星門坐在一起,是你給他們麵子,而不是他打了你左臉,如今還要打你的右臉?”
於高遠沒有和謝繼禮對視,他垂著眼簾不緊不慢的說道:“謝繼禮同誌,我們太極龍講究‘師出有名’,曹劌論戰時先要問統治者靠什麼參戰,我們太極龍也始終強調自己是正義之師,可我們遠征太平洋,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的戰略,那裏是星門的後花園。我們本就不該去,如今還被星門扣上了大帽子,那就更是師出無名了。我知道太平洋是公海,是星門先發動攻擊,大家都很憤怒,心裏也都憋著一股火,但是古人告誡我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該冷靜下來,審時度勢。我們太極龍也不過是剛剛崛起,將強未強。盡管我們的艦艇數量和星門差距不是那麼大,但從戰鬥經驗和天選者素質來看,尤其是在神將的配置上,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眼下絕不是會戰的好時機,為了百年大計著想,不能因為因為有一些冠冕堂皇義正辭嚴的理由而去實施什麼‘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他停頓了一下,環顧了除謝繼禮之外的人一圈,“請在座的各位務必保持理性,不要被情緒所控製,做出無法挽回的決定。”.伍2⓪.С○м҈
“所以呢!”謝繼禮直起身子,他僵硬的麵容劃過了壁燈溫暖光暈籠罩的範圍,沉入了深海般的黑暗中,他像是歎息般的低聲問,“你覺得我們應該交出什麼,給星門一個麵子。”
“無非是些經濟上的利益,他們也需要我們的支持來緩一口氣....”於高遠頓了一下,“另外也許還得適當的做出一些改變,就像十多年前我們做過的那樣,比如允許烏洛波洛斯的私有化.....比如放開.......”
謝繼禮的太陽穴在跳動,手指也在微微顫抖,雖然他外表溫文爾雅,他也知道自己必須表現的從容不迫心平氣和,他清楚他如果把心底的話用強烈的語氣表達出來的話,很可能會適得其反。可他還是沒有能夠抑製住胸腔裏夾雜著痛苦的憤怒。
“我....我們這個組織在這片土地上奮鬥了一百年,耕耘了一百年,就是為了讓我的祖國不再坐在談判桌上,被迫簽下任何我們不想要簽下的條約。隻要我還坐在這個位置上,就絕不同意發生如此恥辱的一幕!”謝繼禮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絕不!”
會議室裏都被謝繼禮突如其來的怒火給嚇住了,坐在牆邊的機要秘書忘記了記錄,鋼筆在記錄簿上拉了長長的一道藍色痕跡,像是在吟唱一曲失控的詠歎調。
於高遠平靜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杜絕一切和談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