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成默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他壓低聲音,表情沉重的說道:“‘巴黎恐襲’被拿破侖七世甩鍋給了‘黑死病’的小醜西斯和米歇爾大統領的無能,但實際上.......”成默稍微停滯了一下,說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大秘密,“是拿破侖七世和小醜西斯聯手策劃的!”
“什麼?”帕塔尼和雷克茨卡異口同聲大聲驚呼,兩個人的呼吸聲在昏暗的電器修理鋪中變的分外急促,如果說拿破侖七世被戴綠帽子隻是無足輕重的八卦消息,那麼剛才成默所說的內容,不僅足以讓他們喪命,甚至可以將整個歐羅巴都為之傾覆。這不啻於在他們心中直接投下了一枚核彈。
成默站在燈光裏,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帕塔尼和雷克茨驚駭莫名的臉龐,他停止了繼續說話,讓兩個人有時間消化這樣一個聳人聽聞的秘辛。
兩個都沒有想到,在短時間內聽了一個又一個炸彈一樣勁爆的消息之後,還能聽到核彈級的秘密。兩個人完全到了被震撼到倒抽冷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境地。
隔了好一會,帕塔尼和雷克茨卡才稍稍恢複了一些正常的神態。
兩人麵麵相覷了一下,雷克茨卡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低聲說道:“頭,你這是要嚇死我嗎?我的天,一個消息比一個消息恐怖,我感覺我都沒有辦法呼吸了!說實話,我寧願沒有聽到過這個消息!”
成默冷笑道:“想看看伯羅本尼撒戰爭裏的亞希比德,想看看英法百年戰爭裏勃艮第派,想看看冷戰中的戈爾巴喬夫,人類曆史不過是一直在輪回,沒必要大驚小怪,為了權力和金錢,政治家們又有什麼東西不能拿來出賣呢??”
成默的話冰冷而無情,帕塔尼卻清楚這才是現實,但她下意識的想要拒絕承認世界的真相,依舊想要沉溺於世界和平人間有愛的虛幻想象中去。她抬手抓住了滿是油漬的櫃台邊沿,用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盯著成默,冷聲說道:“你不可能光用嘴就說服我,這麼多可怕的內容沒有證據,我怎麼能相信?”
成默淡淡的說道:“想看看‘巴黎恐襲’的受益人是誰吧?神將他拿下了,法蘭西甚至歐羅巴的最高權柄他也拿下了,而在事後,所有媒體都在報道米歇爾大統領是怎麼被恐怖份子殺死的,竟然沒有任何報道是和‘菲利普神將’之死有關的。你們再想看看如果沒有內應,‘黑死病’怎麼能把毒氣裝在埃菲爾鐵塔的下麵,歐宇總部的旁邊的?黑死病有這麼牛逼嗎?”
雷克茨卡暗中點了點頭,但帕塔尼卻麵色凝重的搖了搖頭,“不,不,這種事情我隻相信證據。”
“證據?你覺得拿破侖七世這樣的人會留下證據?”
帕塔尼再次搖頭,“沒有證據我不能相信你的話。”
“雖然我沒有拿破侖七世和小醜西斯聯手的證據,但是隻要你們認真查,一定能在拿破侖七世安排圍困海德拉的人中間找到拜蒙家族和亞斯塔祿家族的人,拜蒙和亞斯塔祿是黑死病‘至上四柱’中的兩位,這一次圍剿‘海德拉’就有他們的人牽線搭橋,‘海德拉’這麼快陷落就是因為拜蒙買通了海德拉的代理人——阿亞拉。你們以為他是為了正義,實際上他隻是看上了海德拉的財富並想借機擴權。你們以為拿破侖七世在清剿黑死病,實際上他針對的隻是九頭蛇的魔神貝雷特,而不是黑死病。你們很快就能看到魔神貝雷特的代理人阿亞拉站到拿破侖七世的身邊,而拿破侖七世會重用她,讓她重新把難民聚攏起來,並複活海德拉以控製西臘政局.......”
聽到成默說出“拜蒙”和“亞斯塔祿”,帕塔尼又想起了那天偶然看見一隊黑幫人物進入海德拉的大場麵,當時皮埃爾跟她詳細介紹過“拜蒙家族”的來曆,她還立刻叫西迪貝那些人的麵容全部用人工智能記錄了下來。
現在這麼看成默說的這些事情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假設說成默說的事情她一無所知,她肯定會抱著深深的懷疑,可成默所說的事情很多都能和她知道的事情互相印證,這就極大的增添的可信度。為此,帕塔尼認為成默在撒謊的判斷在劇烈的動搖著。
“你們還可以查一下二零二零年十二月五日有關拿破侖七世的新聞,他在楓丹白露宮辦了一個慈善晚宴,當時我和他還沒有因為雅典娜的事情徹底的鬧翻。加上我們‘天選者家園與自由陣線’還是寄希望於他能夠推翻歐宇,讓潛行者能生活在自由之中。所以我不僅參加了宴會,還特意拍下了他所捐獻的安德烈·洛特的《愛的花園》,作為對他的支持。但後來雅典娜告訴我們拿破侖七世有可能和‘黑死病’合作,我們‘天選者家園與自由陣線’就徹底和拿破侖七世分道揚鑣。直到來到海德拉,九頭蛇的頭領貝雷特魔神親口告訴了雅典娜,‘巴黎恐襲’是拿破侖七世的陰謀,我們才弄清楚了拿破侖七世的真麵目。”
“哦,對了,在十七日的時候我們還一起去了塞納河邊一家叫做cafedel''homme的網紅咖啡廳,在那裏我們完成了分贓,把從蓬萊島得來的一千億美金以及十多塊‘烏洛波洛斯’重新做了分配。如果你查詢那天推特上有關那架咖啡廳的數據流,毫無疑問,你會看到拿破侖七世,還可能會看有人發幾個穿著飛行服的人穿過塞納河。如果你有能力的話,可以去查一下巴黎銀行位於塞納河畔的私人銀行,就在那一天,我的賬戶上多了兩百零五億,另外還有一個賬戶也多了兩百零五億,以及一個賬戶多了九十億,至於這些賬戶的名字,你們想點辦法應該能查到,都是我們‘天選者家園與自由陣線’的人。至於另外五百億直接被拿破侖七世拿走了......”
成默說的這些事情九真一假,西園寺紅丸和李世顯確實都是“天選者家園與自由陣線”的人;而那天確實是拿破侖七世為他坐鎮,參與了分配;並且他們確實也是在巴黎銀行的私人銀行完成了轉賬,就連金額也都是對的。
如果按照成默給出的線索去搜索蛛絲馬跡,拿破侖七世就算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很多事情你們都可以去調查,如果說你看到了這麼多事實,都還不相信拿破侖七世在和‘黑死病’的人合作,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成默信誓旦旦的羅列出這麼多佐證,讓帕塔尼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相信成默所說的那些話,隻是成默還缺乏一錘定音的直接證據。為此帕塔尼十分猶豫不決,她沉著臉在櫃台邊走來走去,陷入了左右為難的長考。
成默心中也捏了一把冷汗,按照他對帕塔尼的了解,帕塔尼足夠正直。隻是成默向來不相信人性,因此他認為在麵對巨大利益的時候,“人心”這種東西並不能作為依仗。如果說帕塔尼對“正義”又或者對“黑死病”的執著不夠深的話,那麼她就很有可能選擇向拿破侖七世通風報信以換取更大的利益。成默對此抱有十足的警惕之心。
假設帕塔尼想清楚之後,開口說相信他,願意把他和雅典娜送出包圍圈,那他會毫不猶豫的祭出“七罪宗”殺死帕塔尼和雷克茨卡,另想辦法。
假設說帕塔尼說要驗證成默說過的那些佐證是不是真的,那麼就說明帕塔尼是真的想要秉持正義,調查和黑死病有所關聯的拿破侖七世。這也就意味著帕塔尼不會向拿破侖七世出賣他。
成默此刻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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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侖七世帶著管家莫裏斯降臨海德拉大廈的頂端,穿著一身敘力亞傳統服裝的阿亞拉率領著原本屬於雅典娜的一眾侍女站在停放直升機的塑膠地板上靜靜等待。
火光照亮了雅典的悲傷的夜晚,也照亮阿亞拉靚麗的容顏。阿亞拉這一身華貴的阿拉伯金色紗裙實在是美麗極了,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晚風呼嘯,火焰與黑煙起飛的夜晚。
唯美的紗裙把阿亞拉的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就連高挺的鼻子和紅豔的嘴唇都被麵紗給遮掩住了,隻露出了一雙嫵媚的眼睛。但清透的紗裙之下卻幾乎沒有寸縷,借著清涼的月光和灼熱的火光,能夠清楚的看見薄衫的下麵是金線編織成的內襯,這樣的貼身內襯將阿亞拉的好身材襯托的分外誘人。雪白的雪肌在月光與火光的輝映下呈現出一種迷人的色彩,身線起伏蜿蜒,豐潤而曼妙。
就算是女人看了都難免心動,更不要說男人了。
她手裏還握著一把電磁槍,不過科幻感十足的電磁槍此刻卻像是裝飾品,看上去絲毫沒有威懾力。在拿破侖七世走到她麵前之時,她就帶領著侍女們跪倒在地,同時把那把電磁槍械放在了地麵,低聲說道:“恭迎神將閣下!”
阿亞拉的聲音在繚繞著煙霧的晚風中有些顫抖,對於敘力亞女人來說,這樣的性感的由純金細鏈編織成的內襯,是隻能在新婚夜穿給丈夫看的。
然而在這個夜裏,她卻為了達成魔神大人的任務,將一切羞恥之心置之度外,獻祭出了這套原本是給魔神大人欣賞的絕美衣物,轉而呈現給拿破侖七世欣賞,以期用世間絕美的色相全力討取拿破侖神將的歡心,
阿亞拉沒有料到她令無數男人為之垂涎的身體卻不能令拿破侖七世聚焦片刻。
拿破侖七世在走到她身邊時,竟然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紅色宮廷禮服,非常紳士的披在了阿亞拉的身上。
他彎腰扶著阿亞拉的胳膊,示意她站起來,還輕聲說道:“阿亞拉聖女,我對你以及你父親的尊重之意從來沒有改變過。況且我不信奉你們的教派,我隻能取一位妻子,這個女人隻能是雅典娜,我看重你隻是因為你的能力,還因為你在雅典娜身邊做過事,所以請你一定不要想多了......”
拿破侖七世的話讓阿亞拉心亂如麻,她又有些後悔過於草率的決定勾引拿破侖七世,可現在她除了這具還算可人的身體,又能拿什麼換取拿破侖七世的信任?想到最後的一點倚仗都沒有起到一點作用,阿亞拉難免很是失望,覺得自己又會辜負魔神大人的信任。
阿亞拉的沮喪被拿破侖七世的火眼金睛瞧在眼裏,不過他對阿亞拉心情的揣摩卻完全走反了方向,他以為阿亞拉要麼是害怕自己的地位不保,要麼是憂慮整個族群的未來,又或者對沒有能勾引到自己感到失望.....無論是哪種,這都是拿破侖七世樂於見到。
鑒於還有大量的難民事務以及有關西臘官場的事情需要阿亞拉協助處理,加上也許還能用她來緩和自己和雅典娜的關係,於是拿破侖七世輕言細語的說道:“阿亞拉聖女,不必過於憂慮。我說過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你也不用害怕我是個種族主義者。實際上我對整個中東地區充滿了同情。我知道在那片土地上發生過什麼。但我想你們應該換一種方式來適應歐羅巴的生活。現在海德拉的狀況無論是對這些難民,還是對歐羅巴,都是不健康的。一些嚴厲的管製必不可少。你可以認真想想,在市場自焚的突尼斯小販肯定沒有想到,自己對政府的以死抗爭,居然引發了整個阿拉伯世界的分崩離析;發起民主化革命運動的人們也沒有料到,本該擁有自由與民主的他們,如今卻深陷痛苦的泥沼,再也無法脫身了。”拿破侖七世停頓了一下,沉聲說道:“阿亞拉聖女,自由和民主其實並不是一劑可以用來治病的良藥。”
“回顧一下中東的曆史,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站錯陣營的奧斯曼帝國崩潰了,而它曾經的領土中東之地被早已覬覦許久的英法用一條直線瓜分,這也為中東日後的悲劇埋下了種子。邪惡的殖民者們離開了,他們提前安排好了伏筆,在中東大地上強行劃分出一個個的國家,讓他們在中東大地上獨立。這些國家的內部,由不同民族和不同的宗教信仰者組成,沒有同樣曆史背景的人們生活在同一個國度,這也就注定撕裂不可避免,可怕的恐怖主義勢必在這些沒有國家認同感的人民中誕生。這也是為什麼有些國家特別強調種族平等,有些國家特別強調民族團結的原因。”
“中東其實有機會迎來和平的穩定的,隻是不幸的是先知之後,造物主的意誌被分裂為兩派,兩派各自堅持為正統繼承者,支持者們水火不容,而帝國主義者們,最擅長利用這類衝突,他們讓中東每個地區的少數派成為統治者,這些統治者們將大部分利益與權力都賦予了自己陣營的人,為了維持政府的穩定,他們不約而同地成為了獨裁者,直到阿拉伯之春席卷每一個中東國家。”
阿亞拉一直清楚敘力亞的悲劇根源,但她並沒有辦法想拿破侖七世這樣抽絲剝繭,從曆史到政治到國際局勢分析的如此鞭辟入裏,她陷入了思考,思考拿破侖七世究竟想要對她說什麼。
“穆巴拉克在遊行中下台了,但獨裁之後,是更嚴酷的獨裁;卡紮菲被民眾就地正法,可迎接他們的卻是更混亂的時代;薩達姆死於燈塔國‘正義’的槍炮下,伊拉克卻徹底被戰爭擊垮,不同國家發生的不同革命,統統以慘痛的失敗告終,這更加說明了中東國家內部的混亂與分裂,在推翻政府後,之前還能同舟共濟,反抗暴政的各族人,突然又都對立起來了,再加上本就是突發事件引起的革命,群眾的抗爭大多流於表麵,當真的需要新政府時,他們便都失去方向了。並且中東國家大多並沒有民主基礎,阿拉伯之春要求的民主轉型,對這些國家來說並不現實,一個過去一直靠集權統治國家的政府,如果一朝之間就要民主化,那麼動亂是難以避免的。阿拉伯國家的構成與曆史決定了目前的阿拉伯國家需要強權來維護秩序,就像有些人說過,敘力亞太分裂,或許人民需要另一個獨裁者。”
“不過你們也不能一味的責怪那些強權國家,即便沒有這次阿拉伯之春,就中東地區畸形的形態來看,這樣的情況也早晚會發生。中東地區的恐怖主義早已形成了,而燈塔在以拉克戰爭中所犯的錯誤則成為了潑在中東大地上的汽油,普通群眾對燈塔以及我們這些西方的恨意被極端宗教主義者利用,化為了地獄的火焰,它已經反噬西方,民主將被慢慢吞沒,民族主義則會取而代之......”拿破侖七世轉頭看向了阿亞拉,十分誠懇的說道,“我十分了解你們的痛苦,也清楚它們的根源,相信我,我一定能妥善的解決這些問題.......”
拿破侖七世輕言細語的說著這些年的中東劇變,每一句都如利刃插在阿亞拉的心頭,可她並沒有覺得憤怒,反而覺得寬慰,一個西方的統治者如此的了解中東局勢,並在言語中對中東國家抱有深刻的同情,讓她不得不對拿破侖七世心生好感。
隻是想起貝雷特大人,阿亞拉又忽然心生警兆。拿破侖七世隻是小小的舉動和一番什麼實際承諾都沒有做的言語就贏得了她的好感,這讓阿亞拉不得不感歎拿破侖七世把握人心的能力。她半真半假的流下了熱淚,低聲說道:“神將大人,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我知道這個時候向您投降,有些投機取巧,可我實在沒有辦法背叛栽培我的貝雷特魔神大人,如果不是貝雷特大人拋棄我們不告而別,我又不忍心看著我的族人陷入火海連自救都不能,我是不會這樣做的.......”
“沒關係的,我明白!”拿破侖七世十分仁慈的笑了笑,他立刻轉頭看向了背後的莫裏斯,“莫裏斯,你去召集人手,想辦法把火給滅了,也讓我們的隊員進入貧民窟維持好秩序!不能再有人犧牲了,難民的生命也是生命.......”
莫裏斯應了聲“是,殿下”,便消失在天台之上。
阿亞拉聽到拿破侖七世大義凜然的話感激萬分,再次跪了下來,可跪下來時不經意瞥見拿破侖七世沒有太多情緒的瞳孔,才發現拿破侖七世的這一番話似乎很是虛偽,本來這一切就都是他造成的才是,他憑什麼以救世主的姿態說出這番話?
當然,阿亞拉表麵上還是感激涕零,她垂下頭哽咽著說道:“神將大人,感謝您拯救了阿亞拉,拯救了阿亞拉的族人,還有數十萬生活在海德拉的難民。”
拿破侖七世再次將阿亞拉扶了起來,對著她苦笑道:“這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也許你會認為我得了便宜又賣乖,但說真心話,我並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大的狀況,火災我可以保證不是我的人幹的。到時候你可以去問,就連西臘軍隊都是我心急火燎想盡了辦法才第一時間調過來的,我並不是針對生活在海德拉的難民,隻是任由他們到處亂跑,將會是更大的災難,我隻能兩權相害取其輕而已。做這樣的決策並不輕鬆,我的壓力十分巨大,但我會盡我全力保護好每一個難民,也希望你能全力幫助我維持好貧民窟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