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分認同您的觀點。”成默點頭。
“這樣吧!我先說我對你的認識,我覺得你那天說的話說的很有意思,這樣對於事物本質的高層次的思考在網絡上是比較稀有的。關於罪惡、關於毒品、關於影網,‘這些都是人類自身經常視而不見的影子’.....你看我把這句話都記了下來,隻有人類自己能夠說出......”貝雷特稍微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合適的詞語,須臾之後他才說道:“這樣宏觀與微觀和諧統一的語句。也許這就是詩意,它不是簡單的線性化排列詞語,有些時候它甚至不尊重語法結構,按道理來說一個句子或者一篇文章,詞彙以及段落的先後順序對於篇章的生成和解讀意義重大,不同的順序可能會表達完全不同的意思,不同的順序也同樣會產生不同的解讀方式......但詩歌這種體裁就完全不一樣......”
成默聽著貝雷特從詩歌開始長篇大論侃侃而談,成默也經常回應,聽魔神貝雷特說話,成默覺得他似乎不僅思維發散,還有話嘮潛質,然而成默越和貝雷特交談,他卻越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剛開始成默還覺得也許是因為這金屬音和一本正經的舞台劇說話方式,後麵才發現不僅如此。就像貝雷特所說,為了製造美感,詩歌很多時候並不會遵守語法結構,而這種情況在日常生活中也很常見,為了方便,人們交流會使用不規範的句式或者俚語,這些語句與書麵用語有很大的不一樣。
尤其是在詞彙的選擇上,口語體經常使用非正式用詞或者帶有明顯口語色彩的詞語,比如習語和俚語,而書麵體中用詞則會更加正式,比如使用各種“大詞”像是宏觀、微觀、線性化,還有拉丁語像是實際上、本身、反之亦然等等。貝雷特說話就有很明顯的書麵特征。
當然很多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說話都會偏向書麵,但不會像貝雷特如此書麵到了有些病態的地步。
普通人大概不會考慮太多,隻會認為魔神貝雷特有些過於古板嚴肅,但成默向來注重細節,在沒有辦法觀察到貝雷特的表情的情況下,隻有把所有注意力放在貝雷特的言辭之上,於是發現了貝雷特所有的話都很書麵,用詞文雅,句子較長,結構嚴謹.......
這讓成默產生了一種在與人工智能對話的感覺,成默知道自己的想法有點異想天開甚至荒謬,雖說已經有人工智能通過了圖靈測試,可要說眼前的魔神貝雷特是個人工智能機器人也太離譜了一點。
更何況魔神貝雷特除了說話書麵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什麼特別的,也許他戴著麵具穿著可以罩著全身的袍子,讓成默更覺得怪異,於是成默腦海裏的奇特感受怎麼都揮之不去。
這時廚師小心翼翼的切好了藍鰭金槍魚,將最肥美的魚腩放在冰塊上裝盤送到了成默麵前,成默拿起了筷子,像是不經意的說道:“貝雷特大人,你怎麼不吃東西?”
“我並不餓,坐在這裏,隻是很享受這樣的聊天氣氛。”
“是嗎?剛才我們聊了那麼多關於詩歌和人類的關係,其實藝術同樣貫穿人類的整個曆史。說起來您門口的那幅雅典娜三D浮雕真是棒極了,這是我近年來看到過的最出色的先鋒藝術作品,它的出色不僅僅是色彩的運用以及那種極其逼真的真實,還有內容上對社會政治和文化問題的具象解釋,反應了當代空間的種族主義,暴力和性別歧視。這些深刻的內容直接升華了這幅作品。我剛才在門口欣賞了這幅作品很久,從環繞在雅典娜周圍的十二組神中我看到了改變的權力平衡,並在空間中發展新的女權主義敘事,它直麵了壓迫和不平等,同時挑戰當代藝術的主流觀念,還試圖從女性角度重新構建曆史......這真是一幅偉大的作品,難怪約翰遜先生會說他將因此名留青史.....”成默放下手中的筷子,像是十分敬佩的問道:“聽艾哈邁迪說這幅作品是約翰遜先生應您的要求製作的?”
成默忽如其來的問題似乎將貝雷特難住了,他陷入了沉默,不過他身後的阿亞拉卻適時的插嘴說道:“那幅作品我們貝雷特大人隻是提了一點意見,至於創作都是約翰遜先生自己來的。”
阿亞拉的回答讓成默疑心更甚,他笑了一下問道:“貝雷特大人,那您喜歡畫畫嗎?”
這一次貝雷特回答的很快,他似乎並不太在意上一個問題是阿亞拉替他回答的,他繼續用他的金屬音說道:“我有嚐試過自己畫畫,但我不清楚自己在畫些什麼。你呢?阿卜杜勒,你有什麼愛好?”
貝雷特並沒有“喜歡”這個詞,而是顧左右而言他的說自己嚐試過,這讓成默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事情變的出乎意料,成默心念電轉,他淡淡說道:“我喜歡看書,也喜歡漂亮的女人,比如像阿亞拉小姐這樣的......”說著他將視線挪向了貝雷特身後的阿亞拉。
正好阿亞拉也在看著他,兩個人在兩百多米的高空對視了一眼。成默趁機觀察了一下阿亞拉的微表情,盡管她表情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但嘴角和眼角的肌肉還是呈現著一種緊繃的狀態,成默肯定自己似乎發現了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