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潔見馮茜茜拉著顏亦童去了欄杆邊聊天，不失時機的坐到了付遠卓身邊，關切的問了幾句，又拉著付遠卓和幾個尚海姑娘玩遊戲，稍稍喝多了的付遠卓這才重新開心了起來。
成默和沈道一坐在卡座的最邊緣，遠眺玻璃欄杆外的浦江夜景，流光溢彩的東方明珠塔在金碧輝煌的群樓中格外醒目，江岸絢爛的燈光將深沉的夜空都照耀的明亮起來，仿佛在薄薄的雲層間流動著紫色的光，黃浦流中有汽笛的鳴響，破開平靜的水麵，將這絕美的景色，寫成一幕撩人心扉的記憶。
兩個人從文學作品中聊尚海，從木心聊到張愛玲，又從《長恨歌》聊到《上海灘》，隻要想找話題他們總有可以說不完的話，淩晨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喝H了，眾人湊在一起開始玩遊戲。
成默和沈幼乙都不屬於圈子裏的中心人物，神不知鬼不覺的躲到了露台的另一側。兩個人吹著夜風憑欄遠眺，已經微醺的沈道一端著紅酒杯看著夜幕下的黃浦江流輕聲說道：“怎麼也很難想象七十多年前這裏曾經停過戰艦，外白渡橋上槍聲連天血跡斑斑，電視劇裏的諜戰劇裏尚海的天氣總是陰沉的，天際線是灰的，江麵翻著白浪，然後鏡頭下拉，就會有個穿著的像是三十年代知識分子匆匆走過，他低著頭匆匆穿過租界，風塵仆仆回到自己的公寓，擰亮了頭頂一盞燈.....”
沈幼乙輕易的就勾勒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畫麵，文字功底還是相當深厚的。
“說起來諜戰劇好像大多數都發生在尚海，這座城市不僅是十裏洋場，還是陰謀的溫床，但諜戰劇裏的尚海太片麵了，我覺得即便是三十年代那個動蕩的時期，尚海依舊是座充滿希望和絕望的城市，就像茅盾先生寫的《子夜》中的描敘：‘從早上起，就沒有一點風。天空擠滿了灰色的雲塊，呆滯的不動。淡黃色太陽光偶然露一下臉，就又很快躲過了’，這分明是在說當時尚海資產階級的心態，一邊享受著向尚海彙集而來財富，一邊恐懼著隨時會來的戰爭......”
沈道一輕笑道：“嗯，閱讀理解能力真是滿分，怕是茅盾先生都沒有你對《子夜》理解的深。”
“雖然我也覺得有些鬼扯的，但我一向都隻說標準答案，我記得人教版的語文選修就有這一題。”
沈道一掩嘴有些驚訝的說：“是麼？我都不知道欸！看來我的功課還沒有自己的學生做的好呀！這還真是糟糕！”
成默淡淡的說道：“毫不誇張的說，我刷過的題目可以圍繞地球兩圈，南姐對這些沒有我了解很正常。“
露台上的音樂聲營造了一個微妙的環境，如果你不放大聲音說話的話，就得貼近對方的耳朵，才能順暢的交談，這能讓氣氛變的曖昧，也能讓其他人聽不見旁邊的人在說什麼。
沈道一看著成默的側臉迷醉了須臾，然後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高考狀元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不過南姐也把最珍貴的禮物送給成默啦！”
成默聞著沈道一身上熟悉的牛奶櫻花味，被酒精刺激的有些燥熱的情緒悸動了起來，忍不住將倚在欄杆上的手偏了過去，輕輕的握了一下沈道一的手，然後很快就鬆開了。
即便兩個人已經發生了實質性的關係，這一下卻依舊產生了初戀般的觸電感。
沈道一不是沈幼乙，絲毫沒有羞澀，反而湊了上來在成默的耳邊說道：“成默同學，在尚海要不要找機會和老師探討一下論文該怎麼寫？”
沈道一呼出的熱氣帶著淡淡的紅酒味，並不難聞，反而有點清甜的感覺，加上沈道一又說出了下午才商量好的暗號，成默隻覺得心神一蕩，強壓著翻湧的欲念，假裝若無其事的說道：“那就要看南姐的表現了。”
沈道一輕哼了一聲說道：“行，你就裝吧！看到時候誰求誰！我可是帶了寫論文的專用道具過來的，你要是沒興趣就算了。”
成默當然也知道這是男女之間的情趣，配合著說道：“莫非南姐帶了黑板和教鞭，打算指導我寫論文？”
要是沈幼乙怕已經羞的無地自容了，沈道一卻完全不吃這一套，“成默同學要是喜歡，下次南姐可以準備啊！不過上次不是在教室裏體驗過了嗎？我們還是爭取不重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