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麼?有一次我問我媽,嫁給我爸後悔不後悔,她說後悔有什麼用,嫁都嫁了,湊合著過吧.....我看見我媽的眼睛裏沒有什麼光彩,就像是隨口說的一句玩笑話,但我知道她說的是心聲,當時我就對愛情死了心.....說我不太對,應該是小西.....”
這時兩人已經走進了教學樓,長長的甬道裏一片漆黑,沈道一拿著手機打開著電筒,停住腳步問道:“我們是去高一(9)班,還是高三(9)班?”
成默望向那幽深的走廊盡頭,拉著沈道一向著教學樓中間的主樓梯走去說道:“去高二(9)班吧!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教室。”
沈道一笑了起來,她靠近了成默,和他肩並肩靠在了一起,“我也問過我的外婆,問他們當年的愛情故事,結果就是沒有任何故事,結婚之前他們甚至都沒有見過麵,後來我外公去市裏工作,因為長的帥,被一個有文化的富家小姐看上了,兩個人談起了戀愛,我外公便要和我外婆離婚,那個時候離婚在農村可是很丟臉的事情,我外婆死活不答應一直拖著,還告訴我外公富家小姐家馬上就會遭殃,我外公還不信,結果正如我外婆所料.....”喵喵尒説
頓了一下沈道一說:“你看愛情是不是自私的可怕?我媽隻顧及她自己的想法,想把我爸爸變成她想要的樣子,我爸爸從不理會我媽媽怎麼想,隻會用消極的態度應對,但出去了又會裝成和我媽很恩愛的樣子,因為他寫過的一本書裏自己的愛情是那麼的美滿,他必須營造成這樣一副景象.....至於我外公外婆,他們是白首偕老了,可我知道我外公忘不掉那個富家小姐,我外婆也忘不掉,如今年紀大了,彼此就是對方的輪椅,誰都不想要坐輪椅,可年紀大了卻不得不坐輪椅。”
“既然這樣,南姐應該不相信愛情才對啊?為什麼會喜歡我呢?”成默輕聲問。
沈道一沒有立刻回答,她加快腳步拖著成默走到高二(9)班的教室,將開著電筒的手機遞給成默,從包裏拿出她的常備工具針線盒,接著從裏麵取出鐵絲,隨後沈道一稍稍彎腰將鐵絲插進了鑰匙孔,“我們總形容人心似鎖,隻有拿對鑰匙了的人才能打開它,才能得到愛情....有些人的心很簡單,打開的方式就會很容易,有些人的心很複雜,打開的方式就會非常難.....”
教室的門鎖不僅不複雜並且沈道一顯然已經了然於心,須臾之後沈道一就打開了它,她停止了說話,動作輕盈的將教室門推開,頓時一輪月光就從玻璃窗邊撒過來,讓成默的眼前一片明亮。
而佇立在門邊的沈道一一半在月光中,一半在陰影裏,讓人想到誌怪小說裏的荒山野嶺之上的破敗廟宇,進京趕考的書生誤入其中,遇見一個絕美的女妖.....
沈道一看著成默輕聲說道:“說起來真奇怪,在沒有遇到你之前,我總覺得我不可能喜歡上任何人,可遇到你之後,我忽然就無藥可救的淪陷了。成默啊!你實在太可愛了,你知道我有多情不自禁麼?當你在這間教室裏找到我的時候,我就知道糟糕了,我看著你在黑板上為我傻乎乎的畫機器貓,我看著你在樓宇的側麵為我塗鴉,我看著你登上舞台的中央拯救我為我懲罰壞人.....你牢牢的抓住了我的視線,你實在太可愛了。當時我隻覺得我是一個多麼俗氣的女人,俗氣到在你最光輝的時刻才愛上你,”
沈道一凝視著成默,如同夢囈般的說道:“你的眼睛很迷人,你的嘴唇很迷人,你嬰兒肥的臉頰很迷人,你亂糟糟的頭發很迷人,你瘦弱的身體也很迷人.....你的一切我都是那麼喜歡,尤其喜歡你像一個大人一樣吻我。是的,太可愛了。”
“我的心上有兩把鎖,一把是西姐的,一把是南姐的,這兩把鎖世間除了小默默沒有人能夠打開.....”
成默站在門口不由自主的輕聲道:“南姐.....”
沈道一伸手將成默從教室門口拉了進來,隨後將門關上,這“吱呀”的悠長關門聲像是教學樓無言的歎息,又像是歌頌的詠歎。
湘南的夏夜天氣悶熱,封閉的教室裏空氣焦灼,但窗外看上去卻相反,一片深青色的樹蔭在晚風裏微微搖曳,遠處的嶽麓山在月光下是一團濃濃的影子,一輪明月正掛在天際,將夜晚妝點的格外清涼。
沈道一倚著門說道:“剛才你問了我,現在輪到我問你了,那麼成默同學是如何看待愛情的呢?”
成默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我看過太多的哲學書,因此深受曆史上的那些哲學家影響,他們有一部分覺得“愛情”這種事情完全不具備探究的價值,比如古希臘三哲,培根,Wittgenstein這一類覺得可以探討智慧的基友才是真愛,還有一類則終生不婚,像笛卡爾,霍布斯,JohnLocke,萊布尼茲,休謨,康德,黑格爾,叔本華,kierkegaard,尼采,這些人有些還當了一輩子的處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