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看見王虎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於是很生氣地一把揪住王虎那過肩的黃頭發,提起來往他臉上扇了一巴掌:“丟人現眼!”
王虎被打了一巴掌,有點不知所以,起來反抗地問:“幹嘛!”
彪哥指著他的臉:“你不是男人!”
王虎:“。。。”
彪哥又指著他說:“別閑著!給你姐姐敬酒!”
於是王虎悲憤地把酒杯舉了起來:“來!小妮,喝死算!”
彪哥:“喝!喝不倒她我日你!”
小妮子倒也利索,咕咚一聲喝幹了。喝完之後小妮子主動給彪哥滿上了,然後也給自己滿上了:“彪哥!咱倆接著喝,他不算是個男人,咱倆喝。”
彪哥繼續罵王虎:“喝不倒她我日你!”
小妮子這個時候都跟喝涼水似的,可是王虎還是在發呆,結果彪哥站起來往王虎頭上就是重重地一巴掌:“是不是男人?”
王虎:“我操!老子說不喝了嗎?”說完一仰脖子也喝完了,喝完直接瞪著彪哥。
彪哥這時有點不清醒,又指著王虎說:“喝不倒她我日你!”
王虎瞪著眼珠子,一臉的怒火,咬著牙眼裏閃著淚花,又給小妮子倒滿了。
這種情況看的我一愣一愣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個時候如果打起來,一定嚇死人了。我趕緊勸常麗:“我聽說喝醉的人打架特凶!趕緊走!”說著一手拿著三腳架和照相機,一手拉住常麗,也不管她願不願意,拉著她就往外麵走。老板娘又追出來要飯錢,我非常鬱悶:“跟屋裏那個女人要!”
老板娘:“哪個女的?你們是一家的?”
“不一家!”
這時耿燕飛也出來了,好像吃飽了一樣用紙巾擦嘴。我真想指著她鼻子讓她付錢!可是我沒有這麼幹,我忍,跟一個小女人鬥什麼氣?我付了錢拉著常麗走了。
我拉著常麗從小飯館出來走在去寺院的路上,常麗很不開心地掙開我的手說:“你握的太緊了。”
“我跟你說,那就是社會上的混子,全都活該!”
我一直在想常麗會不會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我其實是為她好嘛。這樣想著來到了園淨寺,要進去時,常麗才想起來,那兩張票還在飯桌上放著呢!
我不禁埋怨常麗的大意,又極不情願再回去:“再買吧,又不是很貴。”
常麗一回頭有點生氣地:“幹嘛要再買呢?去拿過來不就行了。”
耿燕飛:“錢多燒的!”
忽然肩頭落下雨點,伸出手去感應了一下,好像真的開始稀稀落落地落雨了。常麗小跑起來:“快點,拿了門票進去避避雨。”我於是也跟著她往小飯館奔跑起來。
在小飯館門口又見到了那三個人,估計是已經喝好吃好了,但是醜態百出。王虎倒在路邊的亂石頭堆上起不來,彪哥正在路邊摳著喉嚨在吐酒,反倒隻有那個小妮子手裏握著一瓶白酒在撒潑。她往飯館裏喊:“老板娘!飯菜打包,帶走!”她又伸出手指指著他們:“沒有一個是真能喝的!敗類!”說完提著老板娘給的飯菜往家裏走了,雖然有些踉踉蹌蹌的,但是始終沒有倒地。
可是這兩個男的就醉的麵紅耳赤不成樣子了。彪哥拉起了王虎,王虎又摔下去了,在亂石堆上頭摔的血流如注,彪哥拉著王虎:“走!。。。帶你去新天地。。。樂嗬嗬去。”
王虎則臥倒在亂石堆上嘴裏一直念叨著:“我不喜歡馬豔,我不喜歡馬豔,我不喜歡馬豔。。。。”但是經不住三兩拽,起來了。於是兩個大男人在不是很寬的小路上喳喳呼呼地指手畫腳。。。
我和常麗到得近前時都有點害怕了,我走在常麗右邊,要穿過他們才能到飯館,隻有一個雨傘還在耿燕飛那!雨點大了起來,我有點害怕了,我慢慢從兜裏掏出了鑰匙,我家門的鑰匙是梅花形的長鑰匙,頭頭是尖的,我將它握在手上以備不測。近了,越來越近了!離王虎隻有三步遠了,隻要走過去了就幹脆進到飯館裏躲雨吧。。。
我提著一顆心在嗓子眼,裝著平靜,麵無表情,心裏祈禱著別有什麼事情發生。誰知王虎忽然麵對著我,嘴裏罵罵咧咧地上前就給了我一拳!我被打的往後退了一步,腦子蒙蒙地,我反抗性地問一聲:“幹嘛地!”但是聲音已經嚇得梗咽了。誰知這個一臉血水的人又要上前再出拳,我本能地舉手反抗,將鑰匙插進了他的手臂上,同時他的拳頭也落到了我的脖子上,我再看彪哥也有要上前的意思,於是趕緊一回身往園淨寺方向逃也似地狂奔,我其實是跑不快的,這次也一樣,別以為我潛能爆發出來會跑的快點,其實連常麗都比我快,她跑在我前麵進了園淨寺!
這時已經是大雨瓢潑了,我連回頭去看的時間都沒有,分秒必爭地逃進寺廟,掏出100塊錢補了一張票就鑽了進去。一直和常麗在一個佛堂裏躲著,這個寺廟現在冷冷清清,一個人影都沒有,天色因下雨變的暗了,從這裏能看見外麵,我就怕他們追來!
本來就有點冷,再一害怕,我全身都在打顫,全身都在哆嗦!耿燕飛呢?
。。。
我要做一個女人,這是已經確定下來並且不可更改的意誌!我隻糾結於現在愛男人還是女人?辛牛很有安全感,又燒的一手好菜,但是他已經知道我是男人了,他不會接受我了;王妮是一個柔情似水的女人,她的親切感有時讓我覺得我即使跑過去親她一下,她都不會有任何責怪的意思,但是她的愛情觀,就是不斷的甩別人和不斷地被別人甩;常麗像是一塊濃情巧克力,你隻嚐一口便會想要再來一口,如果哪個男人擁有她,那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但是假如我真的愛上她了,我將如何抽離去追尋我的夢想?
總是有一種感覺,希望常麗、王妮能跟我再親近一點,我甚至不介意以姐妹相稱!我喜歡剛來園淨寺時她對我的那一種熱情,很親密、很溫馨、很舒服。但是現在,在這個冰冷陰暗的寺院裏,我和她在一起卻感覺清冷清冷的!
聽,雨一直在下!常麗就在一邊和我並排站著。這情況糟透了,我希望她不要發現我一直在顫抖。我也抱怨這場雨下的不是時候,我隻穿了兩件單衣而已,我一定是因為清冷而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發抖!其實恐懼感和尷尬一樣糟糕,我們現在就很尷尬,我甚至想不出來我要和她說些什麼,因為我確實在她麵前被一個醉漢打了兩拳,我還嚇得轉身就跑,太遜了!這段恥辱的記憶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消化掉。
我承認我給不了常麗安全感,但是現在我自己也需要安全感,不是嗎?假如辛牛在這的話,我可以靠在他身上,這樣,我就不會冷了。。。
我以眼角瞟了一眼身邊的常麗,她不是在看大門口,像是在看外麵的雨也像在看外麵的地麵?處於好奇,我幹脆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原來她在下神。眼睛裏並沒有要看的東西,似乎又不像正在想什麼東西,良久,我才感覺到,她是在聽雨。我可以試著去感受她現在的心境,其實,此時什麼都不想便是想了,她沒有像我一樣在思考說些什麼來打破尷尬。她沒有,這說明她不在乎我了。
我們就這樣站了三個小時!直到天色昏暗了,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寺院六點一定會關門的,到時也許我們會被請出去,這樣也好,我現在確實很難捱!她不和我說話,她腦中一片空白,可是她先前好像還決定了似地,要和我好!現在全變味了!她想象中的男朋友不是我這個樣子!
雨一直下。。。一個屋子兩個朋友三個小時四目不相望,直到伸手不見五指。這不就是問題所在嗎!
整個佛堂靜悄悄的,佛像永遠是一個姿勢,就和我一樣!我隻是在那裏站著,想著,想起了我高中時見到的,男生打群架的場麵。。。那天我吃過晚飯照例去上晚自習,走上二樓之後,就見到一群男生圍在那裏好像正在談判。二樓班級前的過道都隻有一米寬,但是卻兩邊圍了接近十個人,我正大著膽子要聽聽他們說什麼,就見到他們打起來了!一時間十幾個男生在寬度不到一米的走道裏拳腳相向,我當時看的很近,離他們隻有兩米遠,我感覺到隨著他們揮舞拳頭,整個樓都在震動!他們打了接近兩分鍾才停手!等人群散去後,我看到牆上、地上滿是鮮血,地上還掉落了誰的一隻鞋子。看著牆上的鮮血我心裏發怵,難道這就是男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不算男人,我不具備男人的性格。老媽生錯了,我每天犯愁的應該是用什麼化妝品以及穿什麼衣服才對。。。
天徹底黑了,雨也終於小了,常麗終於淡淡地說了句話:“我們回去吧”,一看時間晚上8點了。那一晚我們出了園淨寺麵對的是一望無際的黑暗。郊區和城區的區別就在於黑夜,這裏沒有霓虹燈,沒有水泥路,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常麗後麵向大路走去。最害怕的不是滑倒而是再遇到什麼壞人,跑都跑不掉!回城區的公車已經沒有了,我們往城區方向徒步行走近一個多小時才打到了一輛出租車,我心甘情願地掏出60元錢的打車費,因為我堅信“破財免災”。常麗下車回家時隻是平平地不帶任何語氣地說了聲“明天見,”我趕忙接了句:“明天見,”但是誰都知道,關係淡了。。。
我的黴運還不止這些,拖著沉重的腳步進到小區裏時,又遇到那群瘋男瘋女,他們依舊放著吵人的音樂,不同的是沒有喝醉,一個打扮妖豔的女孩打著傘問我有沒有火機,我說沒有,她竟然拽著我讓我陪她聊一會兒!我猛地掙脫了糾纏,一口氣跑到了家門口,一摸口袋才想起來,鑰匙還插在那個醉漢的胳膊上呢!完了!房東在蓮花區住著呢!意思是今晚我就要在門口睡了!
我又開始回想起那算命老先生給我的話了,說我上輩子對娘子不好。。。鬧球!我上輩子的娘子長什麼樣,我早就記不清了!憑什麼害的我今生受這份罪?
次日清晨,我裹著依然潮濕的衣服從冰涼的樓梯上站起來,這次可算領教了秋天的夜晚!一夜做了兩個惡夢也算不容易啊!
第一次發現站立是那麼困難,似乎全身使不上勁一樣,好不容易扶著牆站起來了,又感覺頭暈眼花,像貧血一樣,臉發涼,眼一黑,實在撐不住,又癱坐在地上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一定是睡覺姿勢不好,搞的全身氣力不運行,活動一下就好了,反正我是這麼理解的。
愁眉苦臉地擠進早點鋪買兩個包子一袋豆漿卻一點吃的欲望都沒有,進到公車裏依然也是沒有座位,我已經顧不得體麵了,直接在車廂裏坐在了地上,全身無力,太難受了!將就一下吧。“所有看我笑話的人都是非人類”,我在心裏這麼咒罵著,但車廂裏還是有幾個小女孩在對著我切切嚓嚓。
我一整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幸運的是耿燕飛隻來了兩趟,大多時間見不到她人影,這還好點,我現在見到她真的是有點反胃。
往常,常麗的咖啡總是讓我殷勤地到茶水間幫忙衝好,現在她也不提了,倒好似昨晚什麼都沒有,可是我想喝點熱乎的,我本想試探性地讓常麗幫我一次,後來幹脆放棄了,人類要給自己留點餘地,她現在是想和我說話的時候嗎!
唯一的好事,是攝製組回來了,王妮和王欣都回公司了,再次見到她們真是太好了!我拖著沉重的身軀病怏怏地來到王妮身旁,一段時間不見麵挺想念的,於是我把組裏的耿燕飛跟她們描述了一遍:“我們創意組有個小女人,真是小女人!不是假的。那心比芝麻粒還小,我就一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胸部而已嘛,結果記恨我這麼久,一直不肯給我好臉。你不知道她是屬於那種又壞又單純的那種。不肯吃虧隻想占便宜的那種。那種是叫已經絕種了,隻此一家別無分店了!壞啊!你要是惹了她,她能指著你鼻子就罵的那種。我看咱們公司就黑珍珠能和她抗衡一下,要是她倆有一天能吵起來就好了!真是懷疑,我懷疑她還能不能嫁出去了,哪個男人要是一不小心娶了他可真是倒大黴了。。。”我和王妮正說笑著,一轉身發現後麵還有個“聽眾”——耿燕飛。
她正端著一杯咖啡很仔細的聽著,此刻,我嚇得每一根寒毛都立起來了。真怕她會把一杯熱咖啡潑到我臉上,那可是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啊!
隻見耿燕飛微微一笑:“我能不能嫁出去不用你關心謝謝。來接待處一趟,我有話跟你說。”她要是當場撒潑還好點,這不溫不火地讓我去她睡覺的地方是什麼意思?
王妮:“你接著說啊,什麼女人這麼極品?還有哪些事啊?”
“我桌子抽屜裏還有一包正品碧螺春,我有什麼事的話,你們拿去享用吧。”我心情跌落到了極點,我不確定這個神秘的女人會對我做什麼不理智的事情?轉身往接待處走去,我開始猜想她會怎樣對我?能對我怎樣呢?難道會罵我兩句不成?打我兩巴掌?畢竟是個美女,總不會爆粗口吧?
接待處,早已成為耿燕飛沒找好住處之前的住處了。我開門進到裏麵,耿燕飛已經站在裏麵等著我了,我唯唯諾諾地進去了,她兩手插著腰:“把門關上!”
我於是隻能心驚膽戰地把門關上了。
耿燕飛:“昨天你們去小飯館拿門票,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了?”
我一驚,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了,這個讓我怎麼敘述啊?怎麼敘述都是我窩囊。
耿燕飛坐在沙發上:“沒事,你好好想想,我有的是時間。”
奇怪的很,我難道就這樣站在那裏嗎?那你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是什麼意思?訓小孩呢!“後來下雨了。”
耿燕飛:“嗯,我一看下雨,給常麗打電話也沒人接,我就先走了。還有什麼事?”
我有點不耐煩地:“你問這個幹嘛?”
耿燕飛:“你是不是讓人家揍了一頓?”
我直接給說的麵紅耳赤了,我想起來了,冷暴力!她在揭我的傷疤。
耿燕飛:“你是不是罵人家了?給我說說。”
“我哪有罵他?我走我的路呢!。。。”
耿燕飛不依不饒:“然後呢?是怎麼打你的?是上前踹你兩腳還是給你兩巴掌?給我形容一下,我好幫你分析分析誰對誰錯?也許是你得罪了人家呢!”
“他們喝醉了嘛!”
“打人有很多種嘛!是上來給你兩拳還是直接踹你一腳?還是往你臉上吐口水了,是怎麼了?”耿燕飛還饒有興致地在我麵前比劃了兩下。
夠了!一定要說的我跳樓她才開心嗎?“我承認我背後說你壞話是我不對,但是你也用不著這麼絕吧!”
耿燕飛:“怪得很!我說你什麼了?我昨晚走的早,關心一下你們的健康怎麼了,這個說不定屬於工傷呢!”
能屬於工傷的話,明天太陽從西邊出來!我眼睛有點濕潤了:“我覺得我無話可說,你要沒別的事,我出去做事了。”
耿燕飛:“哎呀!我還沒給你布置任務呐,你看把你給緊張的,急什麼!你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說你這人就是二的很!讓你描述一下昨晚的經過你都說不清楚,我覺得你挺像我姨媽家的那條巴金狗,它被割了生殖器之後也是無精打采的,漫無目的的,叫它它也不搭理!真是讓人猜不透你們在想些什麼?”
“好了!你有什麼任務!”
耿燕飛:“我就問你傷的嚴不嚴重?”
“算了吧,耿主任,我覺得真沒意思,(我無奈地長舒了一口氣)你要真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耿燕飛:“怎麼能沒事?我還的請你吃頓飯呢!是我把你叫過去的,我害你被人打,我要補償一下你啊。”
我幾乎梗咽地說出來:“後來我逃跑了!你滿意了吧!”我回身開門就出去了,再多呆一會兒我就哭出來了。
但是回到位子上以後,我趴在桌子上,兩個手臂把頭埋起來,淚水再也止不住了!我也需要有安全感,我早已把自己當成女人,我已經忘了男人是怎麼回事了!
想想就窩囊,怎麼就讓我遇到那兩個醉漢呢!為什麼這不幸的事情要發生在我身上呢!還有這個耿燕飛,非要讓我覺得我是個懦夫她才開心嗎!還真以為我好欺負了。。。
中午飯時間,我隻是一個人躲在茶水間,電話調震動,心力交瘁。下午,從西影廠請來的“著名攝影師”張某一進來就讓我感受到一種男性的魅力!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所以說中年男人是極品,一點都沒錯,他穿著很隨意,胳膊下麵夾著一個公事包,手上帶著塊金表,走起路來非常大方、沉穩、得體,要是所有男人都像他這樣,那麼我做成女人以後一定是幸福的!我一不小心撞了他一身咖啡,他隻是用雄厚的男低音客氣地說:“沒事,擦一擦就好了。”哇!多麼大度、敞亮,這就是男人!這是真正的男人,我上午被欺負的難受心情在這一刻舒緩了。這雄厚的中音,讓我覺得人生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值得追求!
再回想起那個小女人耿燕飛,她真是最失敗的人類!沒有同情心、沒有仁慈心、沒有人品。。。。她有什麼!她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