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彌留之時，曾問夫人說，母親，宋遲走了多久了？我有多久沒見過他了？段先生說，暄王您在暮雲鎮，讓她等一等，等您回來，你猜，姑娘是怎麼說的？”
潭月沒再繼續說，而是緩緩朝著鎮國公府走進去。
“她說，我不見他，他不信我。”
這確確是洛星河，親口說出的話。
“洛五姑娘還說，等不到明年春日，梨花開的時候了。”
段衡把洛星河彌留之時，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潭月，她可有留下過什麼？能不能給我一些？”
宋遲從未如此祈求得要過東西。
可是背對著他們的潭月，卻搖了搖頭。
“姑娘才從暄王府回來那幾日，還能起身，便將書，衣物，香囊，就如當日暄王府，被暄王您親手付之一炬的婚書一般，盡數燒了，什麼都沒留下，至於聘禮，已歸還暄王府，自此以後，我們兩家，當是再無關聯了吧？”
付之一炬？
付之一炬？！
跟他那日燒婚書一樣，宋遲一口血噴了出來，撒在雪地裏，真是好疼啊，比以往任何一次受傷，都要疼。
撒骨灰那日，鎮國公府沒有告訴任何人，宋遲知曉時，再見到的，隻有空空的一個小罐子，至於洛家，也準備在春日裏回家鄉去。
“我喜歡的，是……暄王！”
“你說喜歡本王，本王很歡喜。”
這些日子，宋遲經常做夢，也不管外頭的世道有多亂，他就一直待在暄王府裏，哪兒也不去。
或許是沒想通吧。
隻不過宋遲的夢，有時候笑著，有時候哭喊著，沐雲深開藥，他也從未喝過。
“長夜，你可曾信過我？”
這個問題，讓夢中的宋遲覺得窒息，醒來的時候，宋遲大口大口的呼吸，呼吸過後，才聽到了外麵的雨聲。
原來，已經到了春日，下雨的時候了。
“王爺！誒，你又幹什麼去？”
段衡端著藥，還沒走進院子，就看到宋遲飛奔的出去，一溜煙兒就沒影兒了。
鎮國公府準備過了倒春寒就回鄉，而宋遲，已經偷偷進來了。
潭月打掃了院子，抬頭突然看到了樹上的人。
這個人，正在仔仔細細的看著，今年院中的梨樹，有沒有發芽？
“別看了，暄王，國公爺和夫人早就請花匠來看過，這顆梨樹，去年冬日就死了，不會再開花了。”
也不知道這梨樹，是不是感覺到自幼陪伴著長大的人已經離開了，所以也枯死了。
“嬌嬌，怎麼連一顆樹，都不願意留下呢？”
宋遲沒撐傘，就那麼坐在往日他和嬌嬌坐過的樹幹上，雨水打濕了衣服也渾然不覺。
鎮國公府的人知道他來，原來還往出趕，可是後來發現沒用，也就不管了。
他愛在哪兒在哪兒，總之已經沒了要等的人。
終有一天，宋遲離開了，離開前又來看了這顆梨樹，這顆梨樹還是沒有開花。
諸國戰亂，一打，就是三年，三年之後，大寧已非往日的大寧，連萬裏河山，都隻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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