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沒休息?看你憔悴的。”
擾人的全都走了,小院終於安靜下來,蕭山將雪娘抱到床上,“我守著你,先睡一會兒?”
雪娘閉著眼睛,伏在蕭山懷裏,寬厚結實的肩膀牢牢將她遮擋在裏麵,聽著強勁有力的心跳,隻覺得風雨驟停,現世安穩。
直到此時,她不得不承認,她依賴他,比自己以為的還要依賴。
“蕭山,我殺過人。”
殺人?
“什麼時候,人販子?”
“不是,是我之前的記憶,隻記得一點點,不知道是誰,那人錦綸玉冠,滿臉凶像,我拿刀捅進了他的胸膛。”
那人死不瞑目,瞪著不甘的眼睛詛咒:你很快會來陪我的。
蕭山的手驟縮了一下。
“死得好,惡人不配活著。”
他的聲音很冷,卻同時帶著安撫的力量。
蕭山,你真好。
雪娘鬆懈了肩膀,沉沉睡去。
劉東懷捧著書憂心忡忡地回了家,劉德茂家住的是村裏唯一的青磚瓦房,正屋大廳修得極為寬敞。
此時,王翠蘭端坐在八仙桌旁,麵色發沉,像是特意在等他。
“你從哪裏回來?”
“娘?”劉東懷猶豫了下。
王翠蘭已經站起身,目光尖銳地上下打量。
“我去河邊林子裏溫書了。”
“東懷,你從來都不對娘撒謊的!”王翠蘭有些失望,“你再說一遍,你剛才去了哪裏?”
劉東懷低下頭,“我,我聽說蕭獵戶家出事了,去看了看。”
“你是去看那個殺人犯,還是那個醜女人?”王翠蘭聲音驀然拔高,一張素白的臉失了平日的文靜,“田蘆花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我兒子清風朗月,連夫子都誇讚是很有前途的學子,怎麼會與一個下等奴隸有瓜葛,可你做了什麼,一聽到她家出事,就迫不及待的去了,連娘在後麵喊你你都聽不見!”
“娘,你怎麼這麼說話?”劉東懷不敢置信。
她娘知禮,文靜,從不對人惡言的,如今怎會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來?
他的話更是讓王翠蘭血氣往腦門上衝。
到現在,他竟然還敢替那個女人說話?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逆子!你真是要氣死我!你就是與村裏最窮的人家有了瓜葛娘都不會這麼生氣!那女人是買來的下等人,是不幹淨的肮髒的,比那青樓妓子也好不到哪裏去!你要與她有了瓜葛,前途就毀了!”
“娘!你不要那麼說別人!”
劉東懷實在聽不下去了,她娘怎麼可以這麼惡毒,怎麼可以紅齒白牙的往人家身上潑髒水,這要讓人聽見,還怎麼活?
她不知道名聲對一個女人多重要嗎?
“你為了我好我知道,可你也不能毀了別人!”
“你,你,好啊,我終於明白了,原來都是真的!你果然是被那醜女人勾走了魂,你是眼瞎了嗎,哪一個女人不比她強,真是狐媚子,賤皮子!”
她不會讓那個醜女人害了他兒子的!
他兒子已經鬼迷心竅了,竟然對她怒目相向,她得跟當家的商量商量。
王翠蘭失望,劉東懷更失望,他頭一次認識到,自己的母親並不是曾以為的那麼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