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麵喊殺連天,鐵甲洪流直奔縣衙,遠遠的就看到,無數百姓如同雞羊牛馬一般,被趕著四處亂竄。
有些頭腦清醒的,家裏有財有勢的,此時敢號召家丁親兵,同樣的一路砍殺衝撞,殺奔北城門,顯然是看著大勢已去,想要離城逃逸。
陳平遠遠望著,就發現,逃在最前方的,就是一個身著綿繡官服的斯文中年,此時正滿麵慌張。
他的身邊,還有著一些華服男女,也不知到底是何身份。
不過,估計是城中大戶人家。
這一隊人也不算少了,足足有五百餘,大車小車的,四馬拉著財貨,隨行盡皆精悍騎士。
“那是趙士誠,還有城中張王吳家幾位家主……”
衛遲滿身濕透,湊了上來稟報道:“往日裏,縣令與豪門互有勾結,以至於屬下來此一段時間,寸功未立,實在是鬥不過他們。”
“我明白了。”
陳平策馬徐行,看著這批人氣勢洶洶的往北門撲來,笑道:“難怪此城破得如此輕易,他們可能是拋下一些棄子在南門抵擋,自身早就想好了棄城遠走。
若是孤身逃亡,我也不說什麼,但是,這些財貨,是沅溪縣百姓的血汗,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卻是不能帶走了。”
隨著身後二百人齊齊上馬,整頓隊形,以陳平為鋒刃,這支騎兵漸漸就散發出驚天殺氣。
一股氣機如遊龍般,旋繞整個騎隊四周,隱隱就有如烈火光焰升騰而起。
隻是遠遠看著,就能讓人觸目心驚。
一旁看著的衛遲,羨慕得直流口水,他咬了咬牙,揮手讓身後兩位精壯漢子,嘿喲嘿喲抬上一柄長大兵器,笑道:“隻恨屬下實力低微,不能隨同主公衝陣殺敵,此戟為沅溪大匠方不為親手所製,采用天外寒鐵製成,一般人用不了,特來獻給主公,以為臂助。”
卻是衛遲見到陳平騎著高頭大馬,手中黑龍劍雖然順手,卻是短了點,不太好殺敵交戰。
戰陣交鋒,講究的是一寸長一寸強。
人家一伸手,離得遠遠的,兵器就已經攻到要害。
結果,用劍的還得等到兩馬錯身之時,才能攻擊到對手。
就算是劍鋒能探出三尺劍芒,也還是不太順手,因此,細心的衛遲,自從聽說過沅溪城有江湖聞名的兵器大匠,就想方設法,花費重金購置了一柄畫戟。
此戟長有丈八,摻雜天外寒鐵打造,重一百八十九斤,鋒刃黑沉透亮,戟身勾著龍紋,刃旁兩麵月牙衝天,陳平一看就喜歡上了。
“你倒是有心了,此戟何名?”
陳平伸手接過長戟,輕輕掂了掂,就發現,十分合手。
“此戟製成之後,方大匠自取了名字,竟然把自家名諱安了上去,名喚[不為戟]。”
衛遲稍一猶豫,就決定講真話。
他隱隱猜到,自己前去求兵刃,可能那位方大匠,並不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而是一位有心人。
“好一個有所不為,有所必為,方大匠本事不錯,他的勸誡我知道了。”
陳平嗬嗬輕笑。
左手呈劍指,浮現一道光輝,探手點出,直指衛遲眉心。
衛遲心中大喜,也不躲閃,反而探頭湊向前來。
果然,一點光輝入得腦海,三顆炎陽緩緩轉動,心靈變得無比清明,往日裏學過的劍招和功法,全都有了新的領悟。
他甚至覺得,身體每一分氣血,每一寸筋骨,都變得有了靈性,與自己的呼吸共振。
在那光輝映照之下,他能掌控住最深層的每一絲力量。
隻要一念引動,這具身體就能做出平常時分永遠無法做出的動作來。
“多謝主公。”
衛遲差點沒激動的落下淚來。
“好好修練,此戰過後,你仍為縣尉,到底能有多大成就,能練出什麼樣的兵馬來,就看你的實力了。”
陳平輕笑一聲,掛了黑龍劍在馬腹彎鉤之上,一擺不為畫戟,雙足輕磕胯“青草”大馬,氣血轟鳴著灌入馬身,這馬身形就立即漲大三分,變得神駿無匹,隻是兩個彈跳,如同一朵青雲,向前疾衝。
身後二百人同氣相連,心意相通。
身上同時亮起血光白芒,人馬合一,移動起來,如同一堵堅實無匹的城牆,漸漸的越來越快,所過之處,發出轟隆隆的震耳蹄聲。
“來者何人?”
趙士誠一行匆匆打馬急逃,剛剛快到北門,就看到前方仿佛亮起一片火雲,沉重如山般的氣機,迎麵撲到。
離著還有三十餘丈遠。
這一隊就有數十騎驚呼著滾落馬下。
趙士誠更是麵如土色,全身哆嗦:“苦也,北城門,也破了嗎?”
一個麵若重棗的長大漢子催馬出陣,長刀一擺,低聲說了一句,又扯開喉嚨大喝道:“此路不通,立即繞行。”
他看到對麵隻有二百餘騎,比自己的兵力還要少一些,雖然看起來氣勢雄強,不太好鬥。
但是自己隻是護著城內眾位大人奪出一條生路,也不是必須分個生死,倒是沒有問題。
“下馬候審,不得離城。”
長大漢子耳中隻聽得這句話,眼前就是一花,鋒刃臨頭,他驚慌之下,長刀條件反射攔在身前。
咣……
身體就如同散了架般,全身氣力都消失,整個人騰起半空,長刀也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最離譜的是,他竟然沒看清到底是什麼東西轟在自己的長刀之上。
隻感覺到一道黑光,黑得發亮。
身體半空旋轉撲騰著,然後,就發現,這片街道之上,全是飛在半空的人影。
至少有數十上百人,支手支腳,向著四麵八方飛起。
更有一些人一邊飛舞,一邊噴血。
“嘭……”長大漢子重重摔落街心。
砸得地麵塵土飛揚。
他強行撐起身體,忍不住痛哼出聲,抬眼向後望去,就看到一隊騎兵,已然去得遠了。
而自己這數百人的騎陣車隊,早就七零八落,所有人都被打落下馬,摔得灰頭土臉,一片痛嚎。
身旁不遠處,縣令趙士誠趙大人,左臉之上一片紅痕,已經緩緩腫起,暈頭暈腦的四仰八叉躺在地麵,掙紮著爬不起來。
隻是哎喲哎喲痛叫個不停。
顯然,他連罵都罵不出來,也不知道這支騎隊到底是何方神聖。
“趙大人,李副將,張家主、王家主……你們還是省點力氣吧,能活下來就燒高香了,嘖嘖,不過,你們丟了城池,再想像以前那般風光,是不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