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萬家酒店的這套包房裏,有一種叫做曖昧的東西在緩緩流動。
文曉今坐在蘇毓昆的對麵,淺笑輕酌,仍是一貫的少言。酒桌上一片喧嘩,她卻仿佛置身其外。也有和人碰杯的時候,並不忸怩,舉起杯子輕輕地抿一口,或是不動聲色地幹杯。有時她的眼波會若無其事地流過蘇毓昆的麵孔,他便再也做不出微笑以外的表情,心裏某個角落一顫,莫名地欣喜。
從前這類的飯局,蘇毓昆都會專門給文曉今叫果汁一類的飲料,即使有時候有人要求和她喝酒,他也總會出來打圓場,讓她隻是象征性地喝兩口。那樣秀氣單薄的女孩,怎麼可以多喝酒呢?他的心中,始終對她有著莫名的憐惜。可是今天他卻沒有再替她擋酒,一則他已經看出來她確實有點酒量,二則她幹杯那一瞬間的眼波,實在動人。
坐在她身邊的是方相和鄭自聰。這兩個人,平時已是油嘴滑舌的,沾了酒更是信口開河,不時把身邊的文曉今也扯上胡說八道。她聽在耳中,但笑不語,至多白他們一眼:“平時吃飽了撐的拿我開涮,今天還沒飽呢,又發起酒瘋來了!”
蘇毓昆注意到文曉今,是在她來公司不久的一天傍晚。那天下午她因為一點小小的失誤被章總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他下班時過去找她拿一份文件,開門進去的刹那,蘇毓昆正好看到她一臉的淚水。那一刻,她先是一愣,然後居然又笑了:“蘇總,您有什麼事?”
那張掛著淚珠的笑臉,仿佛夏日清晨裏一朵含露盛開的玫瑰花,讓蘇毓昆久久不能忘懷。後來她再犯錯誤被章總罵的時候,如果蘇毓昆在場,總會為她開脫一二。
文曉今上班兩三個月之後,章總和蘇毓昆提起她,總是讚不絕口,而蘇毓昆對文曉今,漸漸開始關注。
有一天在飯桌上蘇毓昆的朋友提起了她:“蘇總你那個小秘書長的不錯嘛,身材也可以,不知道是哪一種類型的?什麼時候帶她出來給我們認識認識?”
蘇毓昆當時莫名地發了火,衝那個朋友說了一大通什麼話,反正挺慷慨激昂的。
那個朋友以為他是醉了,還問他:“你反應這麼激烈,不會真的跟她有一腿吧?”被他裝醉摔了一隻酒杯才算住了聲。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蘇毓昆夢到自己回到了二十多歲,成為文曉今的男友。
醒來慨然長歎。回到二十多歲又怎麼樣?仍然是既不高大又不英俊的男生,與文曉今皮夾裏照片上的英俊小生相比,有如泥雲。
俗事纏身,蘇毓昆並沒有多少時間傷感,況且女兒蘇櫻聰明伶俐,妻子明絹溫柔賢良,夫複何求?偶爾做一個夢也就罷了。
酒席在方相和鄭自聰的起哄下熱鬧非凡。蘇毓昆留意到文曉今已經接了兩次電話,大概是她的男友在催她回家吧。這時請客的廠商很殷勤地請她喝排骨湯,她笑著說:“我不能喝這個的。”那廠商以為她是喝不下的意思,仍然在勸她多喝一點,蘇毓昆隻好同那廠商說:“她是□□教,這是她們的宗教禁忌。”
周圍的人都很意外,問她:“那你能吃什麼呢?”
她大概是平時回答太多類似的問題,並沒有正麵回答:“大家別管我能吃什麼,隻要大家吃好就行了,我確實已經吃好了。”
蘇毓昆代她解釋:“所有跟豬有關的食物她都不吃,四肢行走動物隻有蹄莢是偶數並且會反芻的可以吃,鳥禽類有嗉囊的可以吃,魚類海鮮類隻有有腮的才可以吃......”.伍2⓪.С○м҈
眾人唏噓了一番,都說堅持這麼二十多年真不簡單,更不簡單的是終其一生都要這麼堅持下去。
方相忽然插了一句:“最不簡單的是我們蘇總把這些了解得這麼清楚。”
蘇毓昆有些尷尬,這時文曉今說:“方相今晚終於說了一句靠譜的話。其實我們蘇總最難得的優點是無論方相怎麼胡說八道,他都一笑置之,既不跟他一般見識,也不事後給他穿小鞋。”
大家都笑:“說的好!”
蘇毓昆笑著去看文曉今,她笑了笑,低下頭去喝杯子裏的果汁。
仿佛有誰拿了一根羽毛在蘇毓昆心頭輕拂了一下,他的一顆心輕盈得象是一下子可以飛出胸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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