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說這些話時,斷斷續續的,卻一直很沉靜。他想說這些話好久了,但一直深藏在心裏,不知道和誰說,也不知道能不能說。
他早已明白他就和族裏那個人一樣,因為預言到了某些事說了出來,卻也為之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你手上的印記是十二門徒的標誌,叫做戈爾迪之結。這個標誌不止你有,我、藺遠他們幾個也有。你的預言是門徒之力裏最高級別的能力之一,被稱作類神力。光明神把它賜給了他的第一個信徒,也是後來成為第一個門徒的西約禮。”電話那頭慕綏說出了對於普通人來說屬於天方夜譚的事,“西約禮預言了神的隕落,也是神隕落後的第一個殉道者。神書第七冊記載,西約禮殉道之前喜樂盈溢,毫無畏懼。他跟隨神的步伐,葬身於西邊藍海。”
“你和你那位老輩的族人,都有幸擁有西約禮的血脈,卻因為沒有西約禮的神軀,自然受到了類神力的反噬。”
“謝謝你在小世界裏救了我們。”最後慕綏鄭重地說道。
雖然慕綏看不見,楊叔卻搖了搖頭,不願接受他的謝意。他無力地靠在牆上:“有什麼好謝的。在小世界的第一晚我就預言到了,那個柳玉被一個叫阿鳶的東西附身了。那東西渾身的怨氣,她既怨恨村裏人把她推出去做祭人,又怨恨為什麼做了祭人,她的情郎還不選她做新娘。柳生是她的執念,她和魔鬼做了交易,一旦她吃下整顆柳生的心髒,她就能吸取小世界裏所有人的血肉。”
“原本活不活死不死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我甚至想過,死在裏麵也挺好,這麼多人和我一起死。可那兩個孩子,實在很好……你們也很好……”
楊叔的心髒一陣抽痛,疼得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預言了所有小世界裏人的死亡,卻出手改變了這一切,能力的反噬已經到達了極點。
“按你說的,他們出來以後應該什麼都不記得了吧,真好啊。”楊叔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他眼前晃過殘影,他看到了他女兒的樣子。兩三歲的小團子,梳著兩個羊角辮,臉上有一個小酒窩。她穿著粉色的小裙子,手裏拿著一根狗尾巴草笑得特別開心。他又看見了紗織和池茂行。他們過來救被狗追的他,叫他大爺,又很擔心地和他說著他不知道的規則。
人死前的走馬燈,總讓人想起一切美好回憶。
就在楊叔要閉上眼睛時,他先是聽見了救護車的聲音。又看見有人撞開了門。
撞門的人是兩個穿白大褂的醫生。
慕綏就跟在他們後麵進來。
“這是什麼門徒之力啊……”楊叔無力地問。
“是鈔能力。”慕綏扶了扶眼鏡,掛掉了電話。從小世界出來的那一刻他早就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他是光明神殿的恥辱,一個被冠上“背叛者”名號的前聖子。可他也是光明神殿曆代聖子中最博學最出色的一個。
他擁有十二門徒中安提亞的門徒之力,是智慧的化身,他背下了神殿書閣中的萬冊神書,對門徒之力了如指掌。自然知道使用“預言”能力改變結局的楊叔,會受到什麼樣的反噬。
“願光明庇佑你。”慕綏望著遠去的救護車,站在陽光下說道。
作為曾經的聖子,他知道如果十二門徒重新聚集,光明神就有可能重臨人間,他為楊叔做的,既是感激楊叔的救命之恩,也是全了自己對光明神曾經的信仰。
他抖抖身上的塵埃,重新從陽光中走到陰影中。他背叛神明,早已不奢求神明的庇佑,他想庇佑的從一百年前開始便隻有那一個人罷了。
慕綏從兜裏掏出了電話,他打了一個電話。
三聲響後,電話接通。
“讓預創接。”他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微微低著頭,臉上還有淡淡的笑意,語氣卻冷如冬日寒霜,聽得人背上一寒。
預創坐在辦公室裏看著手上整理出的“零號”分析報告,眉頭緊皺,卻突然聽見女助手敲了敲玻璃門。
“我不是說了今天下午不要打擾我?”預創思路被打斷,語氣很差。喵喵尒説
“是一句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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