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這,還蹬了蹬腿,嗓門再高一個八度喊道:“我完啦,我讓娘家哥哥們坑慘啦,好好的日子全毀了,你們賠我,賠我!”
這種事拿啥賠呀,還能再給你變一個朱老二出來呀。
孫氏幾位娘家嫂子急忙過來拽小姑子,這個勸:“大半夜的,該將外人吵吵出來啦,家醜不可外揚,你這是幹啥。再著,旁邊院子叔伯他們也會被你吵醒。咱奶知道了,事兒該鬧的更大了。”
另個嫂子哄道:“小姑子,快別哭啦,你看你手腳冰涼,連鞋都沒有了,先進屋暖和暖和,換身幹爽衣裳喝口熱水再說。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這事兒不一定沒有回緩餘地,畢竟咱家也吃虧了不是?爹還把你哥他們罵了。走走走,咱先進屋再商量。”
從這話裏就能聽出來,這位嫂子才剛剛知曉小姑子被休,一瞧來真的就被嚇到啦,率先露出心思。
甭管咋樣,都要讓小姑子回去接著過日子。
要不然就這麼位作神真回娘家,她們做嫂子的太糟心,會莫名其妙受很多氣。
以往隻一個月頭,小姑子回次娘家,那都跟蝗蟲過境似的。啥都吃、啥都拿,帶著男人帶著孩子的,大嘴叉子一咧,盤腿坐在炕桌前頭不抬眼不睜的吃。可想而知,這要是真被休棄,還口口聲聲是哥哥們害的,爹娘再護著,那往後更會在娘家好吃懶做,那誰能受得住?
可以說,這位嫂子才見到孫氏就下定決心:寧可讓她倒搭點兒賠禮銀錢,也要將小姑子這個祖宗送回朱家。.伍2⓪.С○м҈
還有孫氏的三嫂是打著商量:“小姑子,你小侄兒今晚本來就有點兒鬧覺,才睡著。你又哭又喊再給他嚇著,我還得給他叫魂兒。”
這個理由才讓孫氏眼珠一動,小侄兒才一歲多不足兩歲,她哭得直抽搭,順水推舟被扶起身。
朱老二眼睜睜望著他媳婦像要哭背過氣似的,腦袋後仰著,渾身沒勁兒一般張著胳膊,被丈母娘她們扶進去了。
孫家門關上,他這才離開。
——
第二日一大早,朱興德就將騾子喂得飽飽的開始套車。
左撇子、白玉蘭抱油布、拎行李、扛書箱放在車上。
本想在車上用竹竿綁四角,簡單給車裝一個雨布棚子,不可能搭太高,人挨人隻能蜷縮坐在車上的高度。
雖然跑起來估麼也頂不起啥作用,那雨順風一刮,坐前排的照樣被澆的呱呱濕,但是讓白玉蘭還有小稻小麥坐在後麵就能少挨些澆,前麵男人可以給擋著。
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
朱家伯母帶著朱興德的大嫂、三嫂起大早摘了好些蘿卜白菜,一袋子又一袋子,十多袋。
“艾瑪,你說你拿這個幹啥呀,家裏都有。”
朱家伯母在不是那麼特別著急的情況下,知道自己說話漏風,睡一宿好覺有精神頭了,這才想起要顧及形象。打算往後能比劃就少說話,以免被人笑話。
她實實惠惠地一把拽住白玉蘭的手,指指後園子,意思是我家那大園子你瞧見了,有許多白菜蘿卜,不像你家那院子小。
沒啥給拿的,親家上門一回,多拉點兒大白菜回去吃吧。
“丫菜。”(醃菜)
啊,醃酸菜,白玉蘭聽懂了:
“那也不用拿的,你說你可真是外道。薅掉那麼多,你們留著吃唄,家裏人多。你這是幾時起來的呀?我都沒注意你跑後園子摘菜去了。要是看到不能讓你摘,白瞎了,再留幾天多好,能留到上凍,冬日裏留著吃口菜。”
白玉蘭心裏即便對朱家伯母不滿意也要笑在臉上,該說的客氣話得說。別看大姑爺和這大房大伯母分家了,不再一個鍋裏攪食。分家那陣還鬧的挺不愉快。但是她做丈母娘就得裝作啥也不知道,衝朱老爺子都不能給人難堪。
更何況,今兒也不好意思不客氣幾句。
因為朱家伯母帶著兩個兒媳,那一看就知是起大早頂雨摘菜。
這老話兒說一場秋雨一場寒,那手都像是凍了似的蜷著,估麼摘一早上了,披著蓑衣褲腳子和鞋也濕的透透的,一腳泥給咱摘菜讓拿走,裝了足足十多麻袋。
朱家伯母這才又開口道:“肋隻天……”
朱家三兒媳李氏在旁邊急忙翻譯:“嬸子,我娘說,這幾天秋收,給你們累夠嗆,來家沒招待好你們不說,還反倒讓你們跟著受累。我娘說,也讓你們見笑了,這家裏亂七八糟的事兒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