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老二的閨女昨天早辰在河邊洗衣裳時,掉進了河裏,整個望山村都在議論著這事。
村長媳婦黃氏平日裏跟王老二他娘張氏不對付,這事就她說得最起勁,容長的臉龐帶著些許同情與八卦,“我看這次雨丫頭說不定挺不過去了。”
村口的香椿樹下,納涼的婆子媳婦們聽了她們的話都看了過來。
黃氏一臉的唾棄,撇嘴道:“十歲大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看上去說是七八歲都有人信。大清早的在水裏泡了那麼久才被救起來,聽說昨天夜裏就發起了高熱。
那張氏把銀子看得比親孫女重要多了,王老二他媳婦說要請大夫,被王氏罵了回去。張氏早就聲明了她一個子都不會給,王老二今天一大早去跟人借錢去了。”
樹底下納著鞋底的崔氏停下了動作,插句嘴道:“那還真有可能了,王老二每次做木工結了銀子都交到了張氏手裏,一個銅板都留不下來,村裏可沒誰敢給他借銀子,這沒銀子請大夫,說不定小命就沒了。”
黃氏憐憫地歎了句,“誰說不是呢?也怪她命不好,攤上這麼個親奶。”
……
王穀雨做了個夢,還沒來得及消化自己夢到的事,就被一陣刻薄的叫罵聲吵醒了,同時腦袋裏傳來一陣陣不適。
她猛地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呆愣起來,腦袋裏一陣陣的暈眩漲痛,臉上卻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
一個穿著打了補丁的粗布衣裳,下巴尖瘦,臉色蠟黃的女人正緊緊地抱著自己。
向前看去,竹籬笆,土磚堆砌的豬圈,裏麵還有兩頭養得肥膘肉壯的豬,老遠望去還有稀稀拉拉的幾座土磚房。
王穀雨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依舊是那副景象。
剛才那個刻薄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要錢沒有,要命就一條!天殺的,我老婆子究竟是做了什麼孽啊!娶進來個不下蛋的母雞,又懶又饞的,十來年了都沒給我生個孫子。
不過是個丫頭片子,掉水裏救起來好好的又沒缺胳膊少腿,這才一點子頭疼腦熱的就管我老婆子要錢看病,我這幾十歲了,就沒見過這麼矜貴的……”
摟著自己的女人,跪在地上捂著嘴“嗚嗚嗚”地掉著眼淚,額頭上還有著一片烏青,對自己醒過來也對毫無所覺。
「小雨,我的小雨,怎麼辦?燒得越來越燙了,老天爺!我要怎麼辦?」
對麵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身材粗胖的老太太,似乎剛剛罵完一波,想歇口氣,橫眉豎眼地抿著嘴坐在小板凳上。
「這該死的賠錢貨,怎麼不幹脆淹死算了,這半死不活的在這裏礙我老婆子的眼不說,還幹不了活,白白爛費糧食!這老二兩個沒用的還敢跟我提看大夫?門都沒有!」
王穀雨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兩個人明明都沒有說話!自己怎麼會聽到她們的聲音?
聽著這一氣不帶喘的喊罵聲,王穀雨突然腦袋一陣漲痛,關於這地方的記憶不斷湧進腦海裏……
她們還說了什麼,王穀雨已經沒心思去聽了。
她已經確定了,自己是穿到了她夢裏的那個,與她同名同姓的倒黴姑娘,十歲的時候。
夢裏的王穀雨那短短的一輩子裏,隻有十歲那年,洗衣裳的時候腳滑了,掉進村裏的那條河被救了起來。
所以她之前不是做夢,而是在看原主的記憶。
不對,王穀雨死的時候已經十七了,那自己怎麼會穿到她十歲那年?
想到她腦子裏多出來的未來七年的記憶,她有了個大膽的猜想,那就是原主是重生的!
“我是不是很沒用?”一道微弱的熟悉女聲響起。
王穀雨一驚,這是原主,她還在?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說著聲音小了下去漸漸地帶上了哽咽,“我是不是很沒用,隨便一個人都能欺負我,還害得爹摔斷了腿,弟弟也沒了,就連堂姐也能輕而易舉地取代了我,所以他也隨隨便便就能拋棄我嗎?”
王穀雨:……
這讓她怎麼說,難道說她是個小可憐,忍者神龜嗎?
抽泣聲持續了好一會兒……
然後是吸鼻子的聲音,原主悠悠歎道:“罷了,我也不想再爭什麼了,剛剛我就把我的靈魂跟你的融合了大半。
以後你不僅有我的所有記憶,還能聽到別人的想法,以後你替我好好照顧我爹娘行嗎?”
接著,也不給王穀雨說話的餘地,可憐的王穀雨頓時腦袋一漲,就痛苦地昏了過去。
等王穀雨醒來的時候,李氏還在苦苦哀求著張氏,對麵的人卻不為所動,悲泣的聲音不斷地傳進耳中,聽得王穀雨心裏一緊,她悄悄撫上心口,這……是原主遺留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