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帝寂帶著裴如寄到了留安王李琮的麵前。
李琮站在麗水河畔一株巨大的胡楊樹下,身後不遠處站著兩名團華穀的伏妖師。
日光正好,風吹著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李琮望著乍然出現的兩人,麵上閃過一絲驚詫,但沒有恐慌。
帝寂不得不承認,留安王此人,膽識還是有的。
他看著留安王,輕輕一哂:“本君不擅長說話兜圈子,我就直說了。逝者已矣,不管你再做什麼,你的妻兒也不會再回來。本君奉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不管你想做什麼,最好罷手!”
“逝者已矣?!”留安王瞳孔收縮,陰冷笑道,“你說得倒是輕巧!我又不是石頭人,怎麼可能會當這一切不曾發生。”
帝寂被“石頭人”三個字戳中了肺管子,臉色一沉,眸中閃過一絲寒意:“化蛇是闕笙麾下之妖,你以往所做,既然是受他蠱惑,那便是闕笙授意。你若再一意孤行,恐怕會入了妖王的圈套,為他人作嫁衣裳。”
李琮對於帝寂的話顯然不以為然,說道:“那又如何,倘若能如我願,為他人作嫁衣裳又何妨?”
帝寂眯眼望了李琮一會兒,寥寥一笑,揮袖離去。
周圍的空氣如水波般蕩漾,倏忽之間,兩人已到了都監府的後園。
帝寂離開還沒多少時日,園中無人打理,已是芳草萋萋。幽禁在園中的夢貘如今已不見蹤影,不過,他已經散了她的修為,不怕她再興風作浪。隻是不曉得護衛狄塵去了何處,但狄塵是人,當他憶起過往時,他們之間的主仆緣分也便斷了。
他在水畔的亭中凝立了片刻,園裏有他在人間生活的痕跡,不知不覺多待了會兒。
裴如寄得帝寂相救,心中頗感激,但既知他是大妖,自然不敢與他過多接觸,生怕他忽然妖性大發,將他給滅了。
他不動聲色後退了幾步,抱拳致謝:“多謝虞都監相救,倘若無事,裴某便告辭了。”
帝寂輕聲一笑,在無人的荒園中,這笑聲驚得裴如寄心頭一跳。
“你也不問問,你的阿角妹妹在何處嗎?”帝寂的聲音幽冷而清寒。
裴如寄見聽他忽然提起畫角,驚詫之餘心中微微一顫,問道:“阿角妹妹,她不在她的府中嗎?”
帝寂靜靜看著他,並不言語。
裴如寄想起上回在自家府門口見過畫角,他曾將胸前的護心鏡送於畫角,試圖提醒她自己已被妖附身。
難不成,畫角知曉他被附身,試圖誅殺闕笙,因此遇到了危險?
他再顧不上害怕,上前問道:“阿角妹妹怎麼了,她出事了?”
他越是追問,帝寂反而越發沉靜,壓根不理睬他,任由他急得團團轉。
“我聽說阿角妹妹將你誅殺了,你如今好端端的,瞧著並沒有事,莫非你為了複仇,已經害了阿角妹妹?”裴如寄忽然質問道。
帝寂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說道:“裴如寄,你想見她嗎?”
裴如寄連連點頭。
帝寂冷笑著再次拂袖施法,這一回卻是到了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