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不知不覺之間在楊府居住了半年有餘,因有宮中表姐燕妃娘娘的舉薦,我已經在待詔入宮了。雖然前途未卜,仍是止不住的興奮,遙想壯麗巍峨的太極宮、遙想著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遙想著身穿華美的宮裝在宮闈之內徐徐而行,甚至覺得生來就是屬於那裏的。
與我心情相反的是母親,她暗自垂淚,愁眉不展,是在為我的命運擔憂。
“見天子庸知非福。”我這樣安慰母親,同時也安慰自己,寄人籬下的生活非我所願,但願有一日我也能飛黃騰達、青雲直上,要為門楣爭光,要揚眉吐氣,誰說女子不能做到,我一定能夠做到。
滿懷著憧憬入了宮廷才知道,所有的遙想都是妄想,所有的期待都是不堪一擊。麵對望不盡的宮闕和掖宮小小的一方青天,我無助、我彷徨、我孤獨、我無所適從,方知“見天子庸知非福”不過是我的臆測想,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才人,除了已故的皇後、我的位分之上有四夫人、九嬪、美人,位分之下有寶林、禦女、采女,後宮佳麗無數,見天子一麵試比登天還要難,日理萬機的天子豈會想到我一個小小的武穎。
冷冷清清的掖宮,淒涼落寞的身影,我開始後悔了,不該入宮、不該離開楊府、不該離開母親。眼看著那些家世不錯的美人、采女們拿著金銀珠翠來討好巴結甘露殿的內侍,隻為換得見天子一麵,我呢!根本拿不出像樣的東西來賄賂他們,隻能對著長夜感歎,對著宮燈悲傷。喵喵尒説
終於,我的機會來了。
那一日,風和日麗,皇帝陛下的心情大好,邀了諸王公大臣、公主嬪妃到跑馬場,一睹他剛剛得到的西域神駒——獅子驄的風采,據說那是一匹烈馬,無人可以馴服。
我站在人群裏眺望著,果然那匹馬兒矯健雄壯,別具風姿,它昂首嘶鳴,兩足騰空,以我的經驗來看,它確確實實一匹烈馬。因為耶耶好馬的緣故,我對馬兒也有一定的了解,從小耶耶便教我騎馬,手把手的教我打馬球,想不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不一會兒,大唐皇帝陛下如眾星捧月般駕臨,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龍鳳之姿、天日之表、風采翩然、英俊而不失勇武,更難得的他也是愛馬之人。
一時間,場內安靜下來,隻聽他說:“這就是朕的獅子驄,高大威猛,神駿異常,但是性子暴烈,沒有人能馴得了,不知在場各位,誰能替朕馴服呀?”
一問之下,場內安靜異常。
此時,我已然想好了對策,隻是不敢出聲,不敢越雷池一步。我咬了咬嘴唇,暗暗告誡著自己:武穎啊!武穎,你不是要揚眉吐氣嗎?你不是要光耀門楣嗎?你也不想讓母親、妹妹寄人籬下,此時不出頭,更待何時。
我大著膽子,長舒了一口氣,走上前道:“臣妾可以。”
一霎那,場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我不知所措,強作鎮定。
“噢!”大唐皇帝陛下的目光也終於移在了我的身上,“你叫什麼名字?你有辦法馴服這匹烈馬?”
“臣妾才人武穎。”我屏氣凝神,盡量不讓聲音顫抖,款款地說道:“馴服這匹烈馬很簡單,我隻需要三樣東西:鐵鞭、鐵錘和匕首。它不服,我便用鐵鞭抽它,再不服,我就用鐵錘錘它腦袋,如果它還是不服,隻能用匕首割斷它的喉嚨。”
話音落下,場內似是比剛才還要安靜,唐皇帝陛下坐在禦案之後,一言不發,半晌才道:“原來你是武士彠的女兒,瑰姿麗妍,嫵媚動人,就叫媚娘吧!”
“多謝陛下賜名。”我忙跪下謝恩,卻連‘平身’兩個字都沒有等到。
陛下再不向我看一眼,隨口尋問身邊的陳內侍,“三郎怎麼不在?也許他有更好的辦法。”
陳內侍答道:“王妃身子不舒服,殿下在府裏陪著。”
“讓太醫過去瞧瞧吧!”交待過陳內侍,陛下拂袖而去,似是掃了興致一樣。
隨後,在場之人一一散去,我也去往掖宮的方向。一路上思量前事,時不時的遭人白眼,那些采女、美人、禦女、寶林一個個對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