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森不為所動,掐斷了手機。他將手機放進兜裏,正要上山,劉默卻從後麵叫住了他。
陸森現在根本沒心思理他,本來不打算回頭,劉默卻鍥而不舍地叫了好幾聲,甚至有打算追上來的趨勢:“我不會耽誤你時間的,我隻想給你一樣東西,山上有毒蛇,你也不想被蛇咬吧?”
陸森腳步一頓,終於還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什麼?”
劉默從背包裏掏出一個類似香囊一樣的東西,遞給陸森道:“就是這個,驅蛇用的,我剛在山腳下的那家小店買的,老板娘說很管用,你帶著吧。”
因為來爬白雲山的人比較多,所以有人在山腳下開了一家店,賣鞋礦泉水啊泡麵手電筒之類的,除此之外,還會售賣一些誘蛇劑和驅趕蛇的香囊,前者是因為這家店的老板喜歡吃野味,也經常會在附近捕蛇,這附近除了那座蛇山,別的地方的蛇數量不多,且都是無毒的,所以捕蛇的時候倒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再加上附近山民有時候也會去抓幾條蛇賣了貼補家用,既然有人買加上自己也需要用,所以會製作誘蛇劑的老板就會做一些放在店裏賣。
至於後者,那自然是因為不少遊客害怕蛇,不管有毒無毒,都怕,那麼驅蛇蟲的香囊就有市場,老板既然做了誘蛇的,那幹脆連驅蛇的也一起做了。
陸森接過香囊湊近鼻子聞了聞,有一股中草藥味,味道說不出好聞還是難聞,隻是很濃烈,他將香囊攥在手裏,神色複雜地看了劉默一眼,留下一句“謝了”之後匆匆上了山。
劉默會送這個香囊給他,陸森還是挺意外的,他以為他們是有過節的,憑他對他的那個態度,他以為劉默對他是又恨又怕,沒想到還會送這個驅蛇香囊給他。
不過他現在也沒心思想這個,當務之急,是要快點找到阮恬他們。
直到目送陸森徹底進入那片山林,再也看不見他身影了,他才慢慢收回目光。
夜色仿佛吞噬了一切,劉默空洞洞地看著前方,不知想起了什麼,嘴角慢慢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靳遙掛斷電話後,深深地一閉眼,仿佛在極力壓製著什麼,在睜開眼後卻忽然發狠似的將手機摔在了地上。
身後的同學麵麵相覷,紛紛屏住了呼吸——在他們的印象中,靳遙一貫冷靜自持,仿佛周圍的任何事物都牽動不了他的情緒,他們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失態,震驚的同時也難免感到害怕,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靳遙在原地冷靜了一會兒,山間的涼風吹在他臉上,讓他稍稍清醒了一些,他調整好情緒,找到班主任說明了情況。
班主任聽後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加快步伐下山。
半山腰的涼亭裏,睡夢中的阮恬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給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卻驚訝發現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
這一下讓她整個人瞬間驚醒了,我擦,阮恬驚恐地伸出手掌在眼前晃動,心說她不會是瞎了吧。
好在晃動手掌時眼前出現了殘影以及手掌的輪廓……那應該是沒瞎。
阮恬鬆了一口氣,摸索著從包裏拿出手機,按亮一看,果然,都快晚上七點了,天都黑透了,加上她們所在的亭子又掩映在叢林之中,光都透不進來,漆黑一片,也難怪她以為自己瞎了。
她斜了一下手機,用手機屏幕上發出的光照向一旁,夏芒正在一旁睡得安詳。
阮恬:“…………”
她記得她和夏芒上來的時候才是下午三四點……敢情她們這眯眼眯了三四個小時?眯到天都黑了?
她也真是對她們兩個無語了。
她們睡了這麼久,也不知道班主任她們有沒有在找她,想到這裏,她連忙打開微信□□群,結果一堆@她和夏芒的,她看了才知道,原來班主任早些時候說過讓她們六點在寺廟門口集合,她和夏芒那會兒正睡得天昏地暗,自然不知道了,所以她們倆的久久不出現讓班主任他們以為她們失蹤了,正在滿世界找她們呢。
阮恬頓時覺得頭大,一來是覺得她和夏芒在無意中讓別人擔心了,還麻煩到了別人,二來麼,則是一會兒她們出現在班主任他們麵前,少不了得挨頓批了。
阮恬想想就覺得頭痛,不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盡快與班主任他們會合,省得他們再擔心以及找她們。
她在群裏發了條:“我和夏芒在亭子這邊,馬上出來和你們會合”之後便把手機放到一邊,轉而去叫醒一旁的夏芒。
夏芒睡得比她還死,剛才那麼嘈雜的聲音都沒把她吵醒,阮恬搖頭笑了下,她也真是服了她了。
阮恬用手推了她幾下:“夏芒,醒醒,天都黑了。”不過夏芒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依舊睡得忘我,嘴裏還喃喃囈語著什麼,阮恬湊近仔細聽了,發現她好像在叫一個人的名字,是她愛豆。
阮恬忽然想到了什麼,笑得狡黠,清了清嗓子,在她耳邊道:“XXX公開戀情了。”XXX就是她愛豆的名字,
結果她剛一說完,夏芒就“啊”地一聲從睡夢中驚醒,阮恬沒想到就這麼輕輕一句話威力這麼大,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她:“好啦,是我騙你的啦,XXX現在流量那麼大,怎麼可能會公布戀情?”
夏芒拍了拍自己脆弱的小心髒:“你嚇死我了——幹嘛講這種鬼故事來嚇我?”
“誰叫你一直都不醒,我都叫了你好幾聲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班主任找我們都找瘋了。”阮恬把現在的情況跟夏芒說了,夏芒也覺得不可思議——她們居然能在這破亭子裏睡這麼久,當即起身和阮恬出了亭子。
結果她們才出了亭子,就碰到了正折返上來的班主任他們——想來剛才那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就是他們的,他們那會兒剛經過這亭子附近,腳步聲吵醒了阮恬,阮恬發了條信息說自己和夏芒就在這亭子裏,於是一直在找她們的班主任和同學又折返了上來。
班主任確定兩人無恙之後才算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倆失蹤了呢,你們也真是的……沒事為什麼不上山彙合,為什麼這麼久都不聯係我們?”
阮恬硬著頭皮跟班主任解釋了原因——因為她們睡著了。
班主任又數落了她們幾句,正要帶她們一起下山時卻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頭看了她們一眼道:“誒,你們一直在這亭子裏麼?怎麼我聽靳遙說你們去了蛇山,陸森還去找你們了……那山上經常有毒蛇出沒,你們又沒了聯係,我們都已經報警了。”
這時靳遙從人群後麵走了上來,看著阮恬和夏芒皺眉道:“你們沒在蛇山?”
阮恬愣了一下:“對……對啊,我們一直在亭子裏。”
“一直在亭子裏?你們什麼時候上的山?”
夏芒想了想道:“和大家一起上的山,大概是兩三點吧?隻不過後來別人繼續往上爬,我和恬恬則留在亭子裏睡覺了。”
“那為什麼那個劉默說看到你們在水庫那邊,那個時間點,你們應該早就在亭子裏了。所以他在說謊。”靳遙咽了口口水,聲音有一絲顫抖:“他為什麼要說謊,他想幹什麼?”
阮恬皺眉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剛才班主任說,你對他說我們去了蛇山,誰告訴你的?你為什麼會這麼以為?還說陸森去找我們了……什麼意思?不會……是陸森去了蛇山吧?”
靳遙看了她一眼,忽然上前一把扯下她係發的絲巾,她原先被紮起的頭發一下子傾瀉下來,阮恬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抬頭愣愣地看著靳遙:“你……你幹什麼?”
靳遙將那條綠絲巾捏字手裏觀察了一會,之後舉著看向阮恬:“這條綠絲巾,是你之前在車上戴的那條嗎?你有沒有換過?我的意思是,這樣的綠絲巾,你是不是不隻一條?”
阮恬不知道靳遙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問她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了:“我今天一天戴的都是這條綠絲巾,沒有換過,我是不隻這一條綠絲巾,我還有一條一模一樣的,不過已經丟了,就丟在座位附近。”
“也就是說,你的同桌,也就是那個劉默,有可能撿到那條綠絲巾了?”
阮恬不明白靳遙為什麼又把劉默牽扯進來,不過單純回答他的提問,劉默是有可能撿到她的綠絲巾的。
阮恬於是點了點頭。
靳遙將那條綠絲巾狠狠地攥在手裏,臉色非常難看,他又拿出手機給陸森打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從他掛斷他電話之後,他的電話就再也打不通了,分不清是他不想接,還是……
靳遙深呼吸一口氣,如果說他之前還不能斷定陸森是否已經進入蛇山,畢竟如果阮恬他們及時在附近出現,他就沒必要再上山,又或者他說上山隻是一時衝動,現在還在山腳下等他們——他始終覺得,陸森不是那麼一個不理智的人……但現在,他心裏清楚,陸森十有八九已經上山,因為阮恬她們不可能在附近出現,而且他身邊有有心之人,他一定會攛掇他上山。
靳遙咽了口口水,驚覺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忽然轉身以極快的速度下山,班主任在後麵喊他:“靳遙,走慢點,小心台階!”他也不為所動。
夏芒在一旁愣愣地看著靳遙背影,喃喃道:“靳遙他……這是怎麼了?”
阮恬卻在一邊皺起了眉,她很少見到靳遙是這個樣子的,印象中他一貫是沒什麼情緒起伏,臉上的神情也永遠是淡漠而冰冷,仿佛所有的事他都毫不關心,除非是事情牽扯到陸森……她忽然想起之前她問他陸森到底是否上了蛇山,他還沒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