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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碩大的會場內,來自全國各地的鋼鐵協會會員,齊聚一堂。
大家的心情是期待的,也是緊張的。
有些人或許已經提前得到消息,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語。
前排位置,盧晨義看到牛福滿臉笑容的尋找座位,招了招手:“牛總,你也來?”
“在燕京這邊開會,順路,帶著貿易公司的人過來看看怎麼回事。”牛福心情不錯。
“你們武礦集團旗下也沒有鋼鐵企業,你來幹什麼呢,看熱鬧?”盧晨義雖然很不滿意六十鎂元一噸的鐵礦石價格,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心情,依舊很淡定。.伍2⓪.С○м҈
“我們也是鋼鐵協會的會員,接到了會議通知的!”牛福看了一下,自己的座位在後麵,也就沒有跟盧晨義繼續聊下去,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倒是盧晨義的秘書,在一旁小聲提醒道:“武礦集團旗下的貿易公司,去年跟國外的鐵礦石供應商簽訂了長協供貨合同,我聽說是有一千萬噸呢。”
“真的?”盧晨義大為詫異。
他當然知道武礦集團的貿易公司有進出口經營權,隻是沒想到他們會參與鐵礦石貿易。
“他們把鐵礦石都賣給了沒有進出口經營權的小鋼鐵企業,價格比港口的現貨價還高,賺了不少錢。”
“他們這貿易公司,什麼事不幹,賺得比鋼鐵廠還多呢!”
“有不少進出口貿易公司今年就靠鐵礦石賺大錢,日子是比大部分鋼鐵廠更加滋潤。”
“我說牛福這個脾氣像石頭一樣的人,今天看起來那麼高興,原來是這麼回事。我看他巴不得鐵礦石的價格越高越好,這樣才能渾水摸魚。”
“有人歡喜有人憂吧。但最大的獲利人,肯定是國外的三大鐵礦石巨頭。”
“咳咳……”
底下的人都在聊著的時候,主席台上,鮑言曜終於開口說話。
他先是談了一下國內鋼鐵行業的現狀和未來,把大家說得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談到了今年的鐵礦石談判,開口就直接宣布道:“海港鋼鐵作為咱們國內鋼鐵行業的代表,參與了國際上的鐵礦石談判,經過艱苦卓絕的博弈,取得了相對圓滿的結果。以比和比拓的礦粉為例,明年的鐵礦石長期供應合同價格為六十一鎂元每噸,這是到岸價格……”
“六十一鎂元每噸?”
“這個價格,跟現在港口上的現貨價差不多了!”
“這樣的鐵礦石價格,我們煉鋼企業,哪還有什麼利潤可言!”
“不行不行,國外的鐵礦石生產商簡直是在獅子大開口!”
“跟去年這個時候的價格相比,到岸價格上漲了70%!”
“海港鋼鐵怎麼談的,這樣的價格,怎麼能同意呢?”
“我就說不能派代表,各家去談。你看吧,海港鋼鐵是不在乎鐵礦石價格高低,他們沒準已經跟三大鐵礦石供應商私下簽了更便宜的價格!”
“按你們鋼鐵協會統計的數據,咱們已經是全世界第一大鋼鐵生產國,這樣的地位,我們說話就該強硬!這種欺負人的價格,怎麼能答應!”
“你們國企可以完全不顧利潤,還有各種稅收優惠,但是我們這些民企,怎麼辦?”
“我們內陸的企業更難辦,本來就多一大筆運輸費用,利潤稀薄。現在鐵礦石價格上漲這麼多,我們廠沒有利潤,員工工資都發不起!”
剛剛把價格說出來,還沒介紹更具體的細節,偌大的會場裏麵,頓時沸反盈天。
大家的強烈反對意見,已經各種憤怒的討伐聲,幾乎要把屋頂掀開。
價格上漲70%,這可是實實在在的侵占了各家鋼鐵企業的利潤空間!
仿佛烏雲籠罩了天空,大白天,一下子就昏天黑地。
鮑言曜知道大家一定會反應強烈的,所以坐在主席台上,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這不是盧晨義的錯,不能責怪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家企業。
這個苦果,是由在座所有人種下的。
盧晨義也沒有站出來發表意見,不用他多說,今天這個會議結束,各家財經媒體,一定會報道談判的過程和細節。
各路專家也會剖析造成鐵礦石大幅上漲的內因和外因。
鐵礦石價格的上漲,根本不是談判能夠改變的。
他們海港鋼鐵,同樣要承受這樣的結果。
十多分鍾後,會場總算漸漸安靜了下來。
該鬧的鬧夠了,該宣泄的情緒也都宣泄了。
鮑言曜想了想,也就沒有對談判的事情多說什麼,說下去,大家的情緒隻會像是泄洪口,越來越不可控製。
“對於鐵礦石價格的大幅上漲,我們鋼鐵協會以及國內的權威專家,提出了幾項切實可行的應對方法。”
他幹脆直接說應對方案:“為了避免被國外的鐵礦石生產生扼住鋼鐵產業的喉嚨,我們必須加大對國內鐵礦石的生產。前些年鐵礦石市場低迷,很多礦山都閉坑了。以目前的市場行情,鐵礦山開采,大有可為。在座各位領導,各位企業家,很多人手裏就有鐵礦礦權。有自身開采條件的,適當打開內部供應,內外結合,才能促進行業的良性發展。”
“國內的鐵礦山這兩年確實產量提高了,但不管怎麼搞,價格都比進口的鐵礦石價格高一大截!”有人發出了意見。
這個確實是實情。
進口鐵礦石價格往上漲,國內的鐵礦石也會跟著往上漲。
國內鐵礦石價格,始終保持在高於進口鐵礦石10%左右,銜尾相隨。
也有人發表看法:“我們這種小鋼鐵廠,哪有資金和實力去開發礦權。”
鮑言曜沒有理會台下此起彼伏的意見,“對於我們來說,進口鐵礦石確實是不可替代的,尤其是三大鐵礦石生產商的鐵礦石,對我們的鋼鐵行業至關重要。但我們這兩年也看到了,三大鐵礦石生產商不是慈善家,他們想要賺更多錢,那必然壓榨我們的利潤空間。”
他頓了頓,看向了下方第一排的盧晨義:“在這裏我不得不表揚一家企業,海港鋼鐵,他們在去年和今年,都投入了大量的資金,跟全國各地的地質單位合作,開展鐵礦勘探項目,也取得了初步的成效。他們在內猛發現了一處大型鐵礦床!”
坐在鮑言曜旁邊的人,眼看冷場,主動帶頭鼓掌。
會場內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大家心情苦悶,都沉浸在鐵礦石每噸六十一鎂元的悲痛當中,哪有什麼鼓掌的心情。
“我知道鐵礦勘探項目,遠水解不了近渴,但這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鮑言曜繼續述說著應對的方案,“我們想要擺脫三大鐵礦生產商的掣肘,我們的行業想要在未來取得長足的發展,必須要掌握鐵礦石生產的源頭!我們國內的優質鐵礦石儲量,是遠遠不夠的。我們必須要加大對勘探領域的投入,才能逐漸扭轉不利的局勢。這不單是主管部門下一步的工作重點,也是各家企業必須要重視的發展方向!”
台下依舊隻是稀稀拉拉的響應。
鮑言曜看向了下麵的第三排,看到了牛福:“除了海港鋼鐵之外,在這裏我還要著重表揚另外兩家企業,其一是武礦集團……”
說到武礦集團,台下仿佛響起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嘈雜的聲音,直接把鮑言曜的發言打斷了。
“什麼鬼?”
“鐵礦石價格拉的這麼高,根本就是武礦貿易公司這些企業造成的,他們進口鐵礦石,又不自己冶煉,就倒賣給沒有進口資質的小鋼鐵廠。他們是賺的盆滿缽滿,可害苦了所有人!”
“這樣的企業,還能表揚,眼瞎嗎?”
唾罵和譴責的聲音,雖然音調不高,但還是到處響起。
顯然大家對於各大鐵礦石貿易公司的態度,都不太好。
他們鋼鐵企業辛辛苦苦幹一年,賺個百來萬。
像武礦貿易公司這樣,一年進口上千萬噸鐵礦石,運輸、卸貨等等都不用出力,甚至不用出麵,轉手一賣,輕輕鬆鬆賺到十幾億。
這賺錢簡直不能更輕鬆!
鮑言曜顯然不是在陳述武礦集團的鐵礦石貿易行為,等到大家安靜下來,才朗聲道:“大家可能有所不知,武礦集團投資入股了國外一家巡洋投資公司,而巡洋投資公司是奧國一家上市鐵礦公司的實際控製人。”
“連贏礦業嘛,大家都知道。”
“連贏礦業確實是國內資本控製,但也不是武礦集團控股,而是李唐盛世控股公司實際控股!”
“你們這屬於是牛頭不對馬嘴,拍馬屁都拍不對人。你要表揚,那就表揚李唐盛世控股公司,還有那個公司的老板李唐!”
“不得不說,這家公司還是有發展潛力的!”
“前段時間新聞報道了不少,當時也沒重視,也沒覺得鐵礦石生產有什麼鎬頭。誰能想到,這兩年鐵礦石價格上漲這麼猛!”
“既然是國內資本控製的企業,都是自己人,到時候鐵礦石生產出來,能不能優惠自己人?”
“李唐有沒有在這裏?”
大家都是業內人士,不可能兩耳不聞窗外事,完全不知道連贏礦業這家國內資本控製的上市鐵礦公司。
隻是以前看新聞的時候,左耳進右耳出,也沒當一回事。
前兩年甚至覺得,這個叫做李唐的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鐵礦石進口,一噸三十鎂元左右,放在國內,這樣的買賣,買的越多虧得越慘,底褲都能給你賠光!
現在回頭去看,才發現人家在最合適的時機,狠狠地抄底!
這超前的眼光,以及特立獨行的做事風格,實在是出人意表!
看到大家對連贏礦業,以及李唐盛世控股公司都有所了解,鮑言曜也就沒有特意多做介紹,抬起頭,看向大家,詢問道:“既然大家都有關注過連贏礦業這家奧國上市的鐵礦公司,大家有沒有留意到最近發生的兩件事情?”
很多人麵麵相覷,不知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