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果那邊,嵐影以前跟著自家師叔滿世界捉變種人的時候去過一次,算不上熟悉,卻也並不陌生。

和送他們來的飛行員約好碰頭時間,嵐影帶著湯米利索地下了飛機。從到手的資料上看,任務目標的雷克斯是在執行軍部下達的支援政府軍的任務時被叛軍俘虜的,如果還沒死的話,八成的幾率這會兒應該就在叛軍專門用來關押美軍俘虜的俘虜營裏。

叛軍對那地方格外保密,連個具體的稱呼都沒有,可如果有心想要找的話,也不是什麼難事。

嵐影和湯米在飛機上的時候就換上了便於行動的叢林迷彩,腳上也同樣套上了皮質軍靴,臉上畫著五顏六色的偽裝花紋。從飛機上下來,嵐影開車,行進了有大概40分鍾後,兩人抵達了紮伊爾河。從車上拿出橡皮艇放下後,兩人果斷棄車,趁著夜色逆流而上,順著寬闊的河道慢慢進入了仿佛張著血盆大口的惡魔般漆黑滲人的原始森林。

進入森林後,嵐影便立即關閉了橡皮艇的馬達,悄無聲息地順著水流行進了一個小時左右,兩人棄船登岸,一麵警戒著一麵朝著東南方急速前進。

“我說……我怎麼感覺你好像來過這兒一樣?”就算有迪斯特羅提供的簡略地圖,這也太輕車熟路了。

這時候,一個禮拜的魔鬼訓練成果就充分展示出來了,要擱以前,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湯米大少爺早都累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了,這會兒卻隻是呼吸略微有些不穩,說話什麼的,完全沒有任何障礙。

“恩,以前來過。”熟稔地撥開擋在眼前的枝條,嵐影低頭看了看腳下,突然停下了步子,壓低了聲音小聲道:“這附近有人來過,地上埋了地雷,小心腳下。”

“哈?地雷!!”湯米愣了一下,差點沒嚇得跳起來,伸出去一半的腳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生生在半空中停了兩秒後,才回憶起方才嵐影走過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踩著對方的足跡站穩,心有餘悸地撫著胸口給自己順氣,“這些人也太變態了,地雷這玩意兒也是能隨便亂埋的?他們就不怕自己人踩著!”

“小聲點。”嵐影蹲□撥開覆在地雷上薄薄的泥土看了看,站起身,“應該是一個禮拜前剛埋下的,前麵是雷區,我們得繞過去。”

湯米聳肩:“你是老大,聽你的。”

“晚上的路不好認,我必須重新校對一下目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嵐影顯然已經點到滿級,說完,也不管湯米什麼反應,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就開始搗鼓從軍用背包裏翻出的儀器,湯米默默站在邊上看著他這幅大咧咧,毫無防備的模樣半響,沒辦法,隻得端起槍自覺警戒起了周圍的環境。

重新校對目標花了嵐影大概一刻鍾的時間,當然,如果他想的話,其實隻需要短短幾十秒就能夠了。不過出於某種目的,就像他穿上了幾乎從來不穿的叢林迷彩,帶上了手槍和各種軍用匕首一樣,有些東西,他永遠認為實際的體會比紙上談兵更能讓人印、象、深、刻。

怎麼樣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戰士?

從接到任務的那一刻開始,嵐影幾乎就沒停下過思考這個問題。

優秀的頭腦?高超的身手?再加上迅捷的反應力?

這些當然都需要,但如果不經曆戰火硝煙的考驗,再怎麼瘋狂訓練都是白搭。

——鮮血才是最能礪煉出一個人的。

回想過往十來年的親身經曆,嵐影總結出這樣一句話。

秉持著就算教不好,鐵定也差不到哪兒去的原則,這位從來沒當過老師的少年,以著幾乎可以算得上毫不負責任的態度製定出了對湯米的訓練計劃,而現在,他還真的一步步付諸了實踐。

有了新的方向,兩人繞開雷區,再次快速向叢林深處推進,淩晨四點整,和嵐影預想的一樣,他們抵達此行第一處人煙彙聚之地——前提是,如果那地方還能稱得上村莊的話。

殘破的房屋,四處散落的腐爛殘骸,到處是被焚燒過的焦黑痕跡和彈殼,卻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

這樣的情況顯然和嵐影所想的不太一樣。

借著從遮天蔽日的樹枝中滲下的點點月光,湯米發現少年的臉色飛快沉了下去。

“埋設雷區,毀掉附近一切具有威脅的存在……看來的確是這個方向沒錯了。”嵐影低聲道,隨手比了個手勢,示意湯米跟他從原路退回了叢林。

退出村莊500米之後,嵐影再次重新校對目標,泛著冰冷藍光的精密顯示儀指向了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