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弗洛德帝國邊塞的小鎮,被冰雪覆蓋的世界,寒風像刀片一樣刮在人臉上。生命被冰雪掩埋,死寂蔓延在風裏。沉寂在紛亂的世界裏,這個小鎮也因為這屏障享受著安寧。
車轍在雪地上碾出一道道黑色的印痕,消失在旅店的門前,橘黃色的火焰跳動著映在窗前,綺莉踮起腳尖努力的夠到窗沿,睜著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看著窗台上那一盆玫瑰,火一樣的花瓣燃燒在這冰天雪地裏,高傲又孤獨。
這是旅店的老板娘花大價錢從遠處帶來的,綺莉叫她火焰,她每天都會來這裏看一小會,一直到凍僵的手再也攀不住窗沿,她才不舍的移開目光。冰雪留不住火焰,明天的花,又要枯萎了。
一絲微弱的嘶吼在耳邊響起,綺莉停下腳步,努力辨別聲音的來源,這聲音並不清晰,她閉上眼睛,細微聲音從四麵八方彙聚來,那一絲吼聲夾雜在紛亂的聲音裏,像牽住了一根線,綺莉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綺莉在這片雪原上是無拘無束的,冰雪攜帶著萬物的聲音,彙聚在她掌心裏。她無處分享這個秘密,母親從來不會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同齡的孩子也不願意跟她玩,但綺莉並不孤獨,這裏的冰和雪對她而言,是最親密的朋友。
綺莉繞到旅店後麵,小心翼翼的掀開地窖上壓著的厚木板,地下陰冷又潮濕,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黴味,所幸這裏沒有守衛,這讓她省了不少功夫。
狹小的地窖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綺莉難受的捂住鼻子,她點燃地窖的蠟燭,勉強看向黑暗中。
微光昏暗的地窖裏勾勒出龐大的輪廓和冰藍的眼睛。光是外表就帶著無與倫比的強悍的氣息,就像她在泛黃的舊書上見過的一樣,這是龍。
僅有一瞬的吃驚,沒有被浮誇的傳說和強大的表象嚇到腿軟,綺莉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膽量。
麵前是巨大的鐵籠,深黑的鎖鏈穿透他的翅膀,他臥趴在鐵籠裏,銀色的鱗片染上了血汙,變得暗淡無光,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裏。
綺莉拿起蠟燭向前走去,龍冰藍的眼眸在火光下閃耀著,幽暗的光芒看上去有些陰森。
“我是綺莉。”
龍轉過頭,沒理會她。她又轉到他麵前,說:“你能聽懂我的話嗎?我想救你。”
“為什麼?”他問道,散漫的語氣完全不像一個階下囚,聽上去他好像完全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為什麼?她還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就像她救被獵人抓住的鹿一樣,她從來不會去考慮原因。
綺莉想了一會,說:“因為很可憐。”
這個孩子眼裏沒有絲毫恐懼,她拿著蠟燭朝他走來時,步伐沒有一絲猶豫。
龍盯著綺莉幼稚又認真的臉,緩緩站起來,變成一個銀發少年,籠子上刻著的符咒因為他的動作而閃爍起來。
“我叫銀。”他隔著鐵籠,冰藍的眼眸貼近綺莉。
穿過肩膀的鎖鏈隨著他的動作晃動著,綺莉仿佛也真切的感受到了疼痛,緊緊皺著眉頭。少年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你不害怕嗎?”
“害怕?”綺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真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人類。”
銀笑了一聲,攤開掌心,他的掌心浮現出一本書,翻動的書頁間全是空白。喵喵尒説
鑲嵌著金色邊框的書看上去厚重又華麗,黑色的封麵上沒有字,隻有九顆寶石不規則的排列在上麵。
“把手放上來。”
“像這樣嗎?”綺莉愣了一下,沒有過多的思考,就把手放在了書的封麵上,寶石冰冷的觸感從手心傳來。
“這是什麼……”綺莉感受到遙遠的呼喚,在她心中時隱時現,思緒像夢魘一樣沉重又混沌,拉扯住她,試圖把她拉進更深的泥潭裏。
“然後呢!”綺莉喊道,她的眼前一片黑暗,銀的聲音模糊不清,她沒辦法,隻能咬緊嘴唇,強行讓自己清醒一點。
要麼就隨之沉浮,要麼就衝破黑暗。她握緊拳頭,冰涼的感覺流入跳動漸緩的心髒,她強行把思緒拽出混沌,寒冰從她周圍擴開。綺莉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變化,隻是覺得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藍色的光環浮現在她頭頂,裂開的一道道細小的縫隙。
綺莉睜開眼睛,黑暗消失殆盡,整個地下室被寒冰覆蓋,冰上散發著幽藍的薄光。狹小的空間裏填滿了常人無法抵禦的冰冷,但對綺莉來說,寒冰就像陽光一樣親切又溫柔,流光彙聚在她的掌心,綺莉感覺身體輕盈的像一片羽毛,溫暖的力量在胸口湧動著,書漸漸變成殘影,消失在她麵前。
“契約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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