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從超市買到今晚以及未來幾天的晚餐後,諸鴆腳步不疾不徐地往自己的住所返回。手中提著裝有大量速食食品的手提布袋,走在充滿人造光的夜晚街頭上,諸鴆偶爾抬頭看看月亮,偶爾看著擦身而過的陌生人,邊走著邊把能進入視界的物體全部納入眼中。
啪。肩膀被人一撞,諸鴆身體一歪,然後被一隻手抓住肩膀,被扯著轉過身來。
“你走路不長眼啊!”與諸鴆年紀相仿、將頭發染成金色的少年一臉狠相向諸鴆吼道。
“抱歉。”即使知道對方是故意撞上來的,諸鴆也道歉了。
“看你一副死人樣,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是很不滿嗎?啊?”
“抱歉。”
“你這家夥……”金發少年咬牙切齒,作握拳狀。
姑且不提少年是故意找茬,諸鴆本身也很有問題。從一開始就麵無表情,並不是木訥這種還有人性味道詞語能形容,而是如機械般的平板麵容,連說“道歉”的時候除了嘴巴也隻有牽動下巴,臉部的其他部位如同直視了美杜莎之眼般固定的毫無變化。在言談中語調也是無絲毫起伏,實在會讓人火大。
或者說,會讓人感覺自己在和造型精致的人偶對話,因為得不到回應而後知後覺,然後惱羞成怒的樣子。
“想被痛扁嗎!哼,不想的話那就把那袋東西給我!”金發少年邊發狠說著邊把手伸向諸鴆那裝有大量速食食品的手提布袋。
啪!清脆的掌聲響起,諸鴆非常幹脆地將少年的搶掠之手拍開。
因為諸鴆太利落的反抗讓金發少年不禁錯愕,嘴巴小小地溢出“咦?……”的聲音。
“拒絕。”
“你說、什、麼?”
“要我介紹可靠的耳科醫生嗎,可以八折優惠。”諸鴆麵無表情的火上澆油,金發少年嘴角一扯,舉起拳頭,就要往諸鴆那張缺乏變化的臉蛋揍過去。
“住手!你想幹什麼!”元氣滿滿的喝止聲從斜對麵的馬路邊紅綠燈下傳來,一瞬間引起不少人注目。
如正義英雄般發出喝止聲的少女,正瞪視著諸鴆這邊。少女的左手邊還站著一名少年,彼此牽著手,在人造燈光的襯托下兩人很自然而然地散發開名為『情侶』的氣場。不過在這種場合下登場似乎不怎麼合適。
“見義勇為的笨蛋情侶嗎?切。”金發少年不屑地抽動嘴角,嗤之以鼻。用凶狠的眼神對往這邊投放視線的大眾一一回擊,然後留下句“算你好運”後走掉了。
少女那邊因為紅綠燈處於紅燈狀態,沒有能立刻過來,眼見金發少年離去,一邊喊道“不許欺負阿鴆!聽到沒有!”一邊著急地做著高抬腿的運動。當紅燈轉變為綠燈時,緊抓著少年的手立刻向諸鴆跑過來。少年說著“別跑這麼快,小心點啦”的話,臉上卻滿是寬容的笑意。
對於正奔跑過來的少女少年,諸鴆的眼珠在兩人牽著的手定格了三秒,然後轉開視線,依然麵無表情。
“阿鴆,沒事吧!”以奔跑方式過來的元氣少女絲毫沒有喘氣,炯炯有神的大眼盯著諸鴆,上半身緩緩前仰,諸鴆的視界中頓時被少女的臉占據。
“嗯,沒有受傷,很好,不然我絕對不會饒過那個人!”少女恢複正常的姿勢,挺直了腰背,空著的右手作握拳狀,頭發綁起而成的及臀馬尾也隨之甩動。
“小涼你太誇張了吧。諸同學,晚上好。”少年向麵無表情的諸鴆打招呼。
“晚上好。”就算是麵對熟人也依然如機械般冷然的臉孔以及無起伏變化的語調,要是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恐怕在諸鴆這種態度之下也早疏遠了吧。但是諸鴆眼前名為林涼的少女與此時不在場的另外兩個人為兒時的玩伴,即使諸鴆是這樣子,青梅竹馬的深厚友誼也不會因此消磨。
“晚上九點半了哦,這麼晚還在外麵溜達……”林涼注意到諸鴆手中的手提布袋,“又吃速食食品嗎,都說了你多少次了,偶爾來我家蹭飯也沒問題吧。我和軒接下來要去吃宵夜,小時候爸爸媽媽經常帶我們去的那家哦!阿鴆你也一起來吧!”
“諸同學你也一起來吧。”軒一臉爽朗的笑容邀請諸鴆,沒有一絲勉強的樣子。
“不用了……”諸鴆輕輕搖頭,“你們吃完宵夜也趕快回家吧。”
“放心放心,軒會好好保護我的嘛!”林涼豪爽的拍著軒的肩膀,一邊向軒確認“是吧是吧?”
“恐怕是你保護我多一點呢。”軒露出開玩笑性質的苦笑。
“方向相反……再見吧。”
“再見咯阿鴆,要小心哦!遇到流氓盡管打電話給我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