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不急不緩地行駛在路上,路麵凹凸不平,連帶著車身有些許顛簸。此刻已經出了城門了,外麵寒風呼嘯,好似林中野獸嗚咽。
木狸窩在召桓懷裏,貪婪地感受他身上的溫度,手臂環住他的腰,悶著聲問:“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垂眸,看著她長長的撲閃的睫毛,將她身上蓋著的羊毛毯往上拉了拉,而後抱住她,嗯了一聲。
“皇宮地下殿裏躺在冰棺裏的那位姑娘,當真是去世多年皇上牽腸掛肚的杜小姐嗎?”那位姑娘雖然麵色蒼白了些,但是麵容姣好,生前肯定是一位絕世美人,皇上對其愛慕不已也實屬正常。可是皇上心裏若一直都隻有那位姑娘,她思來想去總覺著這樣對如花不友好。
如果她是如花,可能會選擇離開吧。可畢竟她不是她,萬一她真成了她,到那個時候可能也無法如此幹脆了吧。
“不是,”召桓道,“去世的杜小姐早就在當年被掩埋了,那位是她的胞妹。皇上讓杜二小姐服了暫時閉息的藥,看起來和死人無異。”
原來是胞妹啊,她一直很奇怪,一具屍體怎麼可能保存那麼久呢。
他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和恍然大悟,笑了笑道:“若真想保存好一具屍體,也不是不可以。就如同保存在生死球內的芝草一樣。”
說到芝草,他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她的眉,指腹滑過她的嘴角,輕抬她的下巴。他低下頭,在她的唇瓣上小啄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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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封明鎮時,已是深夜。為了不影響花娘他們休息,召桓帶著木狸住進了錢隆客棧。
客棧裏隻剩一人坐在櫃台後麵看守,那人眼睛都眯成縫了還堅持不懈地死扛著。他是錢隆客棧雇的長工,跟木狸很熟。
被木狸叫醒後,那人慌忙抹了把嘴角,待看清來人的臉時,驚得下巴差點脫臼:“木……木木木狸姑娘,好久不見呀!”
他不是驚訝地結巴,他是本來就有些結巴。他看到木狸身後的召桓和行樹,又是一驚。這兩人雖然來錢隆客棧的次數不多,每年一般隻會來個一兩次,但由於他們長相氣質太過引人矚目,來個一兩回他就記住他們了,更何況是年年都來。
分房入住後,木狸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你是誰?”女孩問。
“木狸。”
“巧了我也叫木狸……哎等等,咱倆不僅名字相同,還長得一模一樣,你,該不會是使用了易容術吧?”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自然名字和樣貌都一樣了。”
“你就是每月十五晚上亥時之後出現的木狸?”
“正是。”
“可是你為什麼會出現呢?”
“這是雙陰人的特質,每個人的性格都不是單一的,你我皆隻是木狸的性格之一,而隻有雙陰人才會有明顯偏極端的性格表現出來。除了我們之外,木狸還有無數種性格,不過有的還未被激發出來,有的即使出現也不過是一瞬而已。”
“那為何我會出現那麼長時間?”
“因為你是主性格。”
“我會被替代掉嗎?”
“我並不知曉。”
“我們會成為敵人嗎?”
“我們敵不起來。你無需糾結,隻要知曉,你是我,我是你,你我一體,永不分離。”
你我一體,永不分離……
木狸醒來時,街上已經開始傳來叫賣聲了。封明鎮不比京城熱鬧,卻也不失繁華。
她迅速收拾好自身,召桓已經將早食給她準備好了。
吃完東西,喝完熱茶,她感覺渾身熱乎乎的,精神倍兒抖擻。
召桓和行樹將聘禮準備好,還準備去街上再采買些物品,需要采買的這些物品都是旁敲側擊從木狸口中打聽到的她爹娘的喜愛之物。
木狸想了想,不準備同他們一起去,她眼底閃過一抹狡黠,道:“你們去吧,我先回去跟我爹娘打個招呼。”
聽她不和他們一起,召桓一急,連忙拽住她,支吾了半晌。平日裏高傲自持生人勿近的氣質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就像個忐忑不安的小媳婦兒似的,道:“嗯……那個,嶽父嶽母還有其他考察項目嗎?”
這嶽父嶽母叫的,木狸羞赧地拍了下他的手臂:“八字才半撇呢,怎麼就是你嶽父嶽母了?”WwW.com
召桓壓下心中微微冒出來的緊張感,反握住她的手,笑道:“提前練習練習。”
她心中得意地咆哮,臉上卻維持著盈盈笑意,道:“我要回去了,我告訴你我家住在哪,隻說一遍,記不住你就別來了,而且不許問其他人。”
召桓撫額無奈地笑,她這是在報複他麼?早知如今,當初他就不會為了一時傲爽給她指路去唐武館了。
“好,你說。”他打起十二分精神,豎起耳朵,還悄悄給行樹打了個手勢,能幫他記多少是多少。